她身為皇后.要做點手腳是再容易不過了.
初入宮時.她著人分給她們的那些衣裳料子上面都用特殊的藥材浸泡過了.這樣的藥材可以讓衣裳清洗得更容易.是以加進去很容易.一般妃嬪的衣裳都是直接送往浣衣局清洗的.她便是想辦法在那個時候加了料.
味道並不大.只有些淡淡的香味.大概只以為為了清洗得更乾淨才加了東西.是以一般人並不會發現.況且幾乎所有妃嬪的衣裳都會熏香.稍稍一點便會掩蓋住.即使發現了.所有人的衣裳都是如此.無可辯解.
衣裳與人的肌膚相觸.長久下來.便會起到一定的作用.不過效用並不大.再等她察覺哪位妃嬪可能有孕.她便會著人給她們送花賞玩.花盆裡加的東西才是最為重要的.兩者結合.胎兒即使不落.亦大多不會健全.
「還好娘娘早就想到了.那黃公公知道的並不多.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金麽麽附和了一句.
舒貴妃將黃公公送入了慎刑司.她還一度害怕他會將她們招供出來.只娘娘想得長遠.每次送去的花都是三盆.只有一盆有問題.其餘都是好的.偏偏黃公公以為自己讓人送去的那盆是有問題的.
皇后笑了聲.也為自己當初的遠慮慶幸.「他知道的太多了.本宮早就想解決了他.舒貴妃還以為本宮會害怕.會心疼.她不知道.本宮還得好好感謝她呢.」
「可不是.要是舒貴妃娘娘知道了.怕是夜不能寐了.」
皇后看著自己手上的護甲.終究不安.「太醫院那邊.怕是也有太后的眼線.如今她都知道了.以此要挾本宮.即使……本宮始終是不甘心的.」
「娘娘.是怕祺小儀母家太顯.將來可能會……」
「不是可能.是一定.太后是覺得現在這樣做面上不好看.要不然哪裡還有本宮什麼事.」皇后早就想通了.是以立即說道.
太后的親外孫女.皇上的外甥女.這樣的關係.好在不是親生的.那些諫官才找不到借口來戳破這層遮羞布.閉著眼裝糊塗了.
可是她.皇后.皇上的妻子.那便亦是她的外甥女.只如今.她嫡親的幼弟卻要和太后的侄女結親.這些輩份.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上官湄可以入宮.但是絕對登不上皇后之位.否則那些言官的口水絕對會毀了太后那賢良的名聲的.人老了.也就更在意這些身外之物了.」
金麽麽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那娘娘的處境不是反而更危險.」
「她們還沒有達到目的之前.還需要本宮在前頭為她們護航.暫時應該不會對本宮做什麼的.只怕要是她真的有了孩子.太后定是恨不能將本宮除之而後快.本宮到那個時候.就真的沒有後路了.」
皇后在涉及到後宮的那些女人的時候.或者說是在涉及皇上的事情的時候.或許有時候會變得偏執.變得蠢笨.但是在其他方面.宰相府到底教導了她許多東西.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她.
「那咱們定要先下手為強……「金麽麽聞言頗為贊同的點點頭.
若是真的讓上官湄得了孩子.那袁家人必然不會允許有其他人踩在她們頭上的.一個不是親生兒子的媳婦.一個親外孫女.孰輕孰重.幾乎不用想便可得知.
皇后自然知道這一層.皺眉沉思了許久.招來金麽麽.附耳幾句.
「娘娘.這樣……若是……皇上知道了.娘娘只怕會招來聖怒啊.」金麽麽大驚.想要勸阻一二.
皇后明顯已經決定了.「就這樣吧.這是最快的法子.本宮與皇上早就貌合神離……若是真的有什麼事.本宮也認命了.」
「娘娘.您這又是何苦呢.」
「麽麽不必多言.本宮知道你是為了本宮好.但是成敗在此一舉.本宮今後能活多久本就是未知數.何不拼一把呢.」
她的父親預備謀反.即使還沒有確定時日.但是有了這個心.不論最後到底做沒做.被人告發了.皆是滅滿門的大罪.包括她這個皇后.
既然如此.這最後一次.便當作是她自己為自己做的最後一次努力.
「這件事就交由麽麽去做.本宮信任麽麽.不代表可以信任別人.麽麽不要讓本宮失望才好.」
金麽麽行了一禮.「娘娘放心.奴婢願以老命擔保.定當為娘娘辦妥此事.」
皇后親自扶起她.「本宮相信你.下去準備吧.」
今日.十五.
…………
「主子.前方似乎是楊嬪.還有一位……是鍾粹宮的順妃娘娘.「蘇靜翕從慈寧宮出來后.見太陽正好.便棄了轎攆.與代曼二人慢慢往回走.代曼突然出聲道.
蘇靜翕仔細瞧了兩眼.確實是楊嬪不錯.初入宮第一次請安時.她們似乎有有過一面之緣.至於之後.即使請安有她.只不過蘇靜翕卻要把她給忘了.實在是存在感太低.很容易讓人忽視.
至於另一位.竟像是從未見過一般.
「楊嬪之前在王府的時候是順妃娘娘的宮女.后來皇上……變成了一位通房.后來入宮后慢慢往上爬.才到了嬪位.」代曼解釋道.
「至於順妃娘娘.奴婢也不甚熟悉.平日里很少見到她.聽說原先在王府的時候.皇上還寵過她一段時間.后來為什麼又……奴婢便不知道了.噢.她與榮妃娘娘似乎私交甚好.榮妃娘娘這些年一直病著.她便向皇上請求.自願長居鍾粹宮禮佛.為多照應些榮妃娘娘.甚至連恩寵都不要了呢.」
「是么.」蘇靜翕猶豫了一瞬.還是邁開腿往她們的方向而去.畢竟人都已經看到她了.
代曼看了一眼前方.繼續低聲說道.「只不過宮裡有傳言.聽說順妃娘娘是愧疚.這才那麼做的.因為榮妃娘娘之所以長病不起便是她害的.」
「嗯.順妃和楊嬪關係如何.」
「似乎很不錯.楊嬪為人和善.忠誠護主.即使身居延禧宮.但是依舊時不時的去鍾粹宮.所以淑妃……」
所以淑妃才會看不慣她.所以才有了第一次請安時淑妃對楊嬪的為難.
「嬪妾給順妃娘娘請安.」蘇靜翕行禮.
順妃早就聽說過了蘇靜翕這個人.初初聽聞時只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張揚任性的不怕事的主.只如今這一瞧.她便知道自己錯了.
這樣的一雙充滿靈氣的眼睛.她的主人絕對不會是個無能之輩.順妃禮佛許久.閱人無數.自認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傳聞不可信.果真沒錯.
與楊嬪對視一眼.「珍嬪快快請起.」
蘇靜翕起身.又與楊嬪相互見了禮.這才對她們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說道.「嬪妾入宮許久.聽聞順妃娘娘深居鍾粹宮.閉門謝客.這才一直沒有去拜訪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點明是她「閉門謝客」在先.是以自己即使有失禮的地方.那也不全錯在自己.畢竟自己是初入宮不久.
順妃露出一抹笑容.眼前的這位五官五一不精緻.眉間自有一股輕靈之氣.雙眸如一泓清泉.勾唇一笑便已是美艷得不可方物.單單一張明媚的臉蛋已經叫人移不開眼.美而不俗.周身的氣質更是不可擋.
「珍嬪言重了.本就是本宮閉門在先.你何罪之有.」
蘇靜翕淡淡的笑笑.「嬪妾聽聞娘娘常年禮佛.這性子果真是極好的.嬪妾瞧著.娘娘眉眼間倒是超凡脫俗呢.」
「哪有你說的這般好.本宮不過是看開了這塵世間的許多事.少受幾分紅塵俗事的紛擾罷了.」
「嬪妾說了娘娘不信.那便讓楊嬪說說.嬪妾可有說錯.」蘇靜翕笑著指了一下站在一邊靜靜不語的楊嬪.
楊嬪聞言羞澀的看了她們二人一眼.點點頭.「嬪妾瞧著也確實如此.」
「讓你們說得倒像是本宮快成了仙似的.」順妃邊說邊搖頭.眼裡到底有幾分笑意.
「何期自性.本自清凈;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佛學深厚.若能懂了這些.你也會像本宮一樣的.」
蘇靜翕福了福身.「嬪妾謝娘娘指點.回去定當好好感悟.」
又閑聊幾句過後.蘇靜翕借口告退.
楊嬪看著她們二人一主一仆的背影.頗為不解.「主子.你為何要對她另眼相待呢.」
即使如今她身為宮妃.在她眼裡.順妃依舊是她的主子.
順妃看著背影遠去.淡淡的搖了搖頭.「不過是看得順眼罷了.」
這廂.「順妃果然如傳言中的一般.清靜方為上道啊.」蘇靜翕頗為感慨.
代曼有些不懂.但又像有些懂.訥訥的附和.「主子說的是.」
這夜.在皇后禁足一個月過後.首度迎來的第一個十五.皇上終究還是在萬般猜測中.動身前往了坤寧宮.
附:上官湄這個人的身世在歷史是有原型的.
張嫣:漢惠帝劉盈的的皇后.魯元公主之女.劉盈二十歲時.呂後作主將張嫣嫁給劉盈.張嫣是劉盈的外甥女.當時只十歲多一點.后來惠帝劉盈死於未央宮.年二十三.皇後年方十四.剛剛發育.還是處女.再后來.呂氏族滅.這個尚未成年的寡婦被廢.軟禁在只有吃喝而沒有自由的北宮.度過了二十多年.死時僅三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