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峰大手一揮，似一隻手將這山區的高山握在手裡，「一個人，可以生活在小小的空間里，但是他的心不能被困住，紅紅，你要記著，這裡和外界不僅僅隔著一座高山，你可以熱愛著這片熱土，但不能將視野和心全部困在這裡，你要走出高山，看見更加廣闊的世界，學到更多的東西。」

王峰滔滔不絕地講述他的觀點，他不知道一個小學生能否理解，但他希望能在對方的心裡播下一粒種子，一粒能長成參天大樹的種子，等她明白時，哪怕沒能做到什麼，也會站在大樹之上看得更遠。

紅紅似懂非懂地眨巴著眼睛，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選擇沉默，殊不知這成為她以後人生抉擇時重大的影響。

由於王峰要長期在山下村莊修行，為了方便就住在石曉嵐的小診所里，小診所實在寒蟬，只有三個房間，一間藥房兼顧看病，一間治療的房間，一間提供住宿。

石曉嵐大大咧咧地性格也不介意，在住房裡拉上一塊布遮擋就完事了，也沒多說什麼矜持的話。

王峰在紅紅家裡輔導她功課，王峰不得不佩服小孩子的思想，天馬行空的想象，當然也會犯一些搞笑的錯誤。

王峰伸手指著課本上的一道語文造句題目，對紅紅說道：「這裡是說讓你用『難過』這個詞語造句子，你寫的是『昨天下大雨，河裡的水漲得很高，門前的橋很難過。』」

王峰看到這樣的回答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紅紅的小腦袋：「難過是形容心情不好，不是說難以通過，重新造個句子，明天給我看，我回去了。」

「可是……」

紅紅望了望門外，昏暗的燈光看不清黑夜的面目，她的臉色有些難看，王峰自然了解紅紅的小心思，紅紅的父母和大多數年輕村民一樣，前往城市裡打工，家裡只剩下紅紅和她爺爺相依為命。

現在正值農忙時期，哪怕是老人也要務農到很晚才回家，不然會耽誤莊家收成，王峰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我陪你等爺爺回家吧。」

「最喜歡哥哥了！」

紅紅高興地一蹦一跳的，歪了歪腦袋說道：「我去熱飯，省得爺爺回家還要挨餓。」

在這片村落，很多十幾歲的孩子就已經處於獨立狀態，女孩子會做家務，男孩子會幫忙務農，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的生活比城裡的孩子艱苦，也比城裡的孩子更加懂事。

臨近十一點，王峰低頭看向手腕的機械錶，隱隱中感到了不安，按道理來說無論怎麼忙碌，也不會拖延到這麼晚，而紅紅也顯然意識到這點，飯菜已經熱了七八回，她不知道該做什麼，坐立不安的走來走去的。

「你在家裡待著，我去農田裡看看。」

王峰剛準備起身，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石曉嵐打來的電話。

「王峰，你在陪紅紅吧。」

「是的，怎麼了？」

「沒事，紅紅的爺爺病倒了，也沒什麼大事，不用緊張，我正送他回家，提前通知你一聲，省得紅紅擔心。」

王峰捂著手機，盡量避免被紅紅聽到，紅紅緊張地仰著頭：「哥哥，怎麼了？」

「沒什麼，天太黑了，你爺爺看不到路，石曉嵐正送他回來，我們等等就可以了。」

既然石曉嵐已經說了沒什麼大事，王峰自然不會說出來讓紅紅擔心，只是他覺得很奇怪，既然沒什麼大病，石曉嵐為何要提前打電話通知，難道僅僅只是避免紅紅擔心？

不足十分鐘，石曉嵐就扶著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走進小屋，長期務農被太陽灼曬，老人的皮膚顯得黝黑，也正是因為經常運動，讓白髮蒼蒼的他看起來格外精鍊能幹。

「爺爺！」

紅紅一看見老人走進來，就一蹦一跳地撲到老人的懷裡，老人也滿臉愛意的抱著紅紅，一個勁地向王峰道謝：「麻煩您了，多虧了你們，好人啊！」

王峰看向老人時，單瞳極速分裂旋轉，透視看穿老人的身體每一處機能，良久后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爺爺，我給你熱飯去。」

紅紅懂事地跳下懷抱，跑到廚房裡生火熱飯，等紅紅離開后，石曉嵐從懷裡掏出三個陶瓷藥瓶遞給老人，「白色丹藥，每天早上服用一粒，綠色丹藥晚上服用一粒，第三個藥瓶等身體感受到勞累時就服用一粒，不要過度服用。」

在老人面前王峰沒有多說什麼，他已經知道老人的病況，事情比他想象的糟糕了許多。

陪著紅紅和老人一會兒后，王峰和石曉嵐就告辭回家，臨走時王峰忍不住回頭看向老人，紅紅正窩在老人的懷裡撒嬌。

「老人家，冒昧問一句，您今年高壽？」

老人微微一愣，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還是老實回答：「我啊，七十八了。」

「哦，謝謝。」

王峰也繼續多說什麼，自顧自走在前面，和石曉嵐遠離紅紅家后，王峰一直悶不做聲，石曉嵐忍不住開口了：「用藥王鼎幫我煉藥，老人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王峰停下腳步，他自然清楚老人的病況，或者說老人壓根沒病，七十八歲，身體機能已經趨向老化，換做正常情況來看，老人正趨向於自然老死的狀態，只不過被石曉嵐煉製的丹藥維繫著身體機能。

「你煉製的丹藥有問題，雖然能維持老人的身體機能，但是會給他的身體帶來更大的負擔，哪怕短時間也會引發頭疼胸悶等不良反應。」

王峰如此一說，石曉嵐不滿道：「他那是屬於自然老化，沒有哪種醫術能返老還童，要想延長壽命只能這樣做，活著難道不是最重要的么，即使是苟延殘喘的活著。」

活著……

每一個醫者都見慣了生死，於是他們更能深刻理解生命的珍貴，活著比一切都重要。

王峰想起紅紅依偎在老人懷裡的笑容，他們相依為命，如果老人去世，對年幼的紅紅打擊該是多麼沉重的打擊。

王峰握了握拳頭，回過頭笑道：「我們商量下新的丹藥配方，盡量將副作用降到最低，不出意外，老人一直吃藥的話，還能活個幾年。」

「恩，藥王鼎可以精鍊丹藥，效果會好很多。」

得到王峰的同意，石曉嵐也舉著拳頭躍躍欲試，在醫者眼裡沒有什麼比救人更讓人興奮的事情了。

「我明天要回藏經閣一趟，正好請教一下師傅。」

王峰淡淡說著，殊不知石曉嵐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只是沉入思考的王峰沒有注意到這點，也不知道石曉嵐為何露出這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