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文氣風暴匯聚了足足百丈長，白骨精再度發出化龍請求。

須臾之間，風暴開始不斷在扭曲中凝實，漸漸化作龍身。

「一丈，兩丈，三丈……三十一丈，三十二丈，三十三……」在一群仰頭望著文氣巨龍，驚訝地合不上嘴的士子中，端木賜忘我的用手比劃著，低聲呢喃。

又是一條三十三丈長的文龍，白骨精莫不是文聖轉世吧？不對，不對，過往的古史之中，也沒有哪位先賢有這種能耐。孟子倒吸了一口冷氣，在心中默默想著。

白骨精將周圍的人心變換盡收眼底，但她眼中卻沒有絲毫自得神色，平靜猶如深潭：「洪毅，該你了。」

洪毅雙手緊握，玉白的指甲蓋深深掐緊肉里，體內氣血翻湧，縱然是牙關緊咬，口腔中卻感受到了淡淡血腥氣息。

他本就是天之驕子，三歲通靈開智，五歲飽讀詩書，七歲之時，就已經能夠寫出妙訣經義。

很多人誇讚他是時代之主，哪怕不會崛起在如今的西行時代，將來也會引領另外一個時代的浪潮。

眾口成金，後來就連他自己都這麼覺得，心氣逐漸內傲，養出了一身傲骨。

可誰又能夠想到，當他遇到白骨精之後，處處受挫，所謂的傲骨漸漸被打碎，磨平，化作粉末。

既生瑜，何生亮，莫名的情緒席捲心胸，令他神奇般體會到了周公瑾當年的悲憤。

「這一場，我也認輸。」不想更丟人，洪毅咬著牙，硬著頭皮開口。

這一次，就連那些部分儒士們都沒有發出噓聲。因為他們能夠想象出對方的心情，心知這洪學士怕是會因此留下心理陰影。

「繼續吧。」白骨精點了點頭，輕聲開口。

他這種在大勝之後依舊淡然的風采，使得眾多少年士子目露異彩。

少年慕艾，不外如是。

有了這兩場輝煌大勝作為鋪墊，對於後來出現的四條三十三丈長文龍，眾人心中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唯余驚嘆。

嚴格來說，這是一場很詭異的文斗。六次命題，都是由白骨精率先作詩，然後文氣成龍，長三十三，堵住了洪毅的滿腹詩篇。

到頭來，六次戰局，洪毅竟是一首詩都沒有讀出來，令人動容。

「白骨大聖……我服氣了。」洪毅終究不是那種一條道走到黑的邪惡反派，苦笑說道：「世間怎麼能夠有你這號人？」

白骨精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三局兩勝，你敗了！」

「是啊，我敗了。」洪毅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第三場，還比嗎？」白骨精微微一頓，問道。

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洪毅很乾脆地搖了搖頭，說道：「三局兩勝的意義就在於兩勝，而不是三局。」

「有道理。」在看客們露出鄙夷目光之前，白骨精贊同似的說道：「你是一個聰明人。」

洪毅微嘆，說道：「從現在開始，我的這條命是你的了。」

白骨精輕輕笑著：「效忠不是嘴上的諾言，你就這樣乾巴巴的說一句，難不成指望著我會相信你一諾千金？」

洪毅沒有開口，直面向他，主動放開了心神。

白骨精有些驚訝，反應過來之後對他又有些佩服。

如果此刻兩人的身份對換，那麼縱使是背負上言而無信的罵名，他也不會主動放開心神，成為生死徘徊在別人一念之間的奴僕。

雲舟甲板之上，不知何時走出船艙的觀世音眼中滿是失望。

此人是她多年以來或有意，或無意間培育出來的種子，身份背景皆是乾淨的猶如白雪，目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在特殊的環境下當作一支奇兵來使用。

而他確實也爭氣，學問博古通今，滿腹經綸，詩詞歌賦，經義大道無所不精；武道修為一日千里，年紀輕輕，就證道了天仙果位。

為了取得勝利，觀世音謀劃了很多。首先是為了安全起見，不用武鬥，改為文斗。想來以洪毅頂尖文豪的文道境界，戰勝一個滿肚子陰謀詭計，滿心靈殺伐戾氣，只會逞口舌之利的白骨精應是不難。

至於白骨精的心學大道，因為他平常的表現，被觀世音深深懷疑著，並不認為這理論能夠幫助他取得勝利。

可誰又能夠想到，最終居然出現了如此結局。

酸楚……

白骨精放出一道精神印記，種進洪毅神魂里，肅聲說道：「洪毅，自今日起，你當入我法門，為記名弟子。」

洪毅面無表情，跪倒在虛空之內：「拜見老師。」

「此事終了，我們一起去山頂吧。封聖祭台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白骨登台祭天，授封為聖了。」孟子言道。

白骨精目光清冷，望了望觀世音以及百家代表，淡漠說道：「希望不要再出什麼幺蛾子才好，否則的話，一旦被我抓住幕後黑手，就不是剝皮點臘這麼簡單的了。」

百家代表雖然境界不是太高，但無一不是人中之龍，又豈會被這威脅嚇到？

面無表情者有，不屑回復著有，甚至，還有幾人對白骨精露出嘲諷神色。

「砰！」見到這幅場面，猴子微微挑眉，一棍下去，將所有面露嘲諷的代表一起砸成肉泥。

上天下海的神龍在他面前都得卧著，低著頭說話，人中之龍又算得了什麼呢？

古往今來無數時代，當真就數俊傑最不值錢。

「潑猴，凶獸！」百家代表們紛紛閃避開肉泥，空出來一塊場地，在心中不斷怒罵。

在目前這種場景下，也唯有這隻猴子，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出手。

白骨精伸手拍了拍猴子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們，本就不是需要說謝謝的關係。

許久之後，眾人在夫子的帶領下來到山頂，但只見此處按照序列，分成三層，凌空懸浮著九百九十九座青蓮台。

蓮台之上，有草青色的蒲團一個，小小書桌一方，桌上擺放著清水。

乾淨典雅。

蓮台群盡處，是一條蜿蜒向上的石階。通體碧清古樸，共計三百二十之數。

眾人順著石階向上觀望，搭眼處，便是一個寬闊的玉台場地，玉台正方盡處，立有一書一筆，散發著浩瀚白光，溝通書山學海。

「封聖典禮即將開始，請各位同門，長輩，佛道兩門，百家代表依照名帖入座。」顏回飛至石階中端，面對眾人。

在場圍觀的人數至少有八千，九百九十九個座位顯然是不夠用，於是無數人就站在地面上，虛空中，矚目著白骨精在儒門雙聖的帶領下，一步步來到祭台中央。

「開始吧。」夫子目視白骨精雙眸，笑容溫和：「先祭天，明示天道，口誦祭文；隨後唱誦心經全卷，立志傳習天下，教導眾生。最後，我會代儒道封聖，將你的氣運與儒門連接到一起。屆時，你將會成為真正的儒門聖人，心聖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