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無畏不代表不怕死,不怕死不代表敢於面對一切危險,敢於面對一切危險不代表能夠無懼一切恐怖。
三藏有一顆無畏之心,雖然現在稱不上一個大字,但是也敢直面生死,或者說,無懼死亡。然而,這一切都得有一個前提,那便是,能夠死得其所。
倘若遭人連累,死的不明不白,自己的理想,抱負,心愿,通通化作虛無,這種死法,實在是太冤枉。
三藏不想這麼冤枉,故而他不想傻子一樣,頂著浩瀚雷霆上前,拿著自己的生命為賭注,去救一個並不熟悉的陌生人。
只是,以他現在自封法力神通的狀態,很顯然,無法拒絕白骨精的某些決定,被一陣妖風吹到了六字真言符籙之前。
看著近在咫尺,伸手就能觸碰到的符籙,三藏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合十,緊閉雙眼,開始誦經。
神聖浩大,振聾發聵,卻又在狂風怒雷聲中縹緲的經文聲在此間響起,令六字真言符籙微微發光,也讓天空中的雷霆更加的狂暴。在某刻,一條碩大的雷龍從雲層中飛出,張牙舞爪地沖向三藏。
緊閉雙眼的三藏並不知道危險已經臨近,可是他念出的經文,卻化作了實質,字字生光,排列成一面符文之盾,擋在他的頭頂之上。
雷龍五爪重重拍擊在符文之盾上面,紫光和金光碰撞交織,在漆黑的世界中,閃耀出耀眼的光芒。
白骨精神情微微凝重,紫光閃爍之間,狩魔神弓在手,單腳蹬弓,拉出了一道長長的核武神箭,崩弦間,將雷龍擊穿。
在六字真言符籙被揭下之前,白骨精不會允許三藏受到什麼傷害。
三災劫難的恐怖在於牽連,一旦形成牽連因果,劫難的等級就會無限度變高,狂暴攻擊向因果線之內的所有人。不管對方是什麼修為,什麼境界,總有比其強大很多的攻擊臨身。
這也是,仙門高手不幫助門下弟子渡三災的主要原因。畢竟,越幫越忙,還容易賠上己方強者……
一條雷龍被射殺,更多龐大的雷龍從雷海之中游出來,揮舞著利爪,噴吐著閃電,帶著轟隆隆的聲響,沖向白骨和三藏。
「三藏,快點將符籙揭下來。猴子,趕快破境成功吧。不然的話,今日真的會死人的。」白骨精輕聲呢喃著,施展出三頭六臂的神通,竭盡全力,射箭出刀,斬殺著一隻只無比強悍,源源不斷地雷龍。
六字真言符籙前,三藏頭頂的經文之盾已經被破滅了九成,唯有一層淡淡的光暈,在守護著他的肉身。
三災劫難和西行大計本就不在一個系統之中,不認三藏西行主角的身份,更別說所謂的主角光環。當他頭頂最後一層光暈破碎時,三藏怕是又要經歷一次輪迴。
如此情況,白骨精看的明白,諸聖當然不會看不出來。
他們無法接受推翻一切算計,掀翻棋盤,讓一切重來。故而,有人出手了。
一顆滴溜溜的紅繡球從天外天而來,深入進雷海之中,翻天倒海,毀滅著雷電本源。
這三災劫難亦是無比孤傲,哪怕出手的是聖人,也不會有絲毫退讓。難以言喻的雷霆風暴在冥冥之中出現,逆襲蒼天,刮向三十三天外。
「放肆!」
當雷霆風暴一路橫推,來到媧皇宮前時,一道充滿震怒的聲音響徹萬里,巨大的仙氣手掌被法則之力凝聚而出,狠狠拍擊向片片雷雲風暴。
「轟!」
仙氣手掌與雷雲風暴劇烈相撞,不同規則下的符文相互攻伐,在某一時刻,突然劇烈燃燒了起來,將整個虛空扭曲。
「我以聖人的名義,喝令三災法則退避。」光彩奪目的女子走出宮殿,橫眉冷對,呵斥說道。
聖人真言的力量縱橫天地,欲要規定三災法則。只可惜,三災法則本就不懼聖人,在強權之下,反而越挫越勇,法則玉碎成塊,每一塊之上都布滿了雷,火,風三災劫難。
「真是令人討厭啊!」女媧微微一嘆,伸手間,召喚出一張紋綉著錦繡河山的神圖,將三災風暴全部定住,逐一煉化……
人世間,經過白骨,女媧,接連出手相助,三藏終於以經文解開了六字真言符籙上面的密碼鎖,抬起軟弱無力的右臂,伸手抓向符籙本體。
當他蒼白的手指觸碰到符籙之際,一陣詭異的狂風陡然間出現,提前將其揭起,裹在風眼之中,晃晃悠悠地飄向高空。
山腹之中,猴子睜開了雙眼,滿天異相頓時收斂,燦燦光華消散,他整個人,如同一隻看破了一切的老猿,面對不斷在他身上留下深深血痕的滅世神雷,波瀾不驚。
「金箍棒……」
猴子輕輕喚了一句,丁點金光從他耳中跳出,在半空中不斷變大,最終化作一根巨柱,將山體撞碎,深入進雷海之中。
一如當年大禹用此神針定四海,雷海中的諸多雷獸,雷霆,被定海神珍鐵強行鎮壓,再也動彈不得。
足足僵持了數個時辰,雷海中的法則之力增強了數倍,都沒能脫離定海神針的禁錮,無奈漸退。
烏雲和雷海退去,光明重新普照大地,帶給所有經歷過這場末世浩劫的生靈們一絲暖意和舒暢。
幾米陽光透過五指山頂部的大洞,照射進常年陰暗潮濕的洞中,投射在一隻身穿暗舊黃金鎖子甲的猴子身上,使他鼻子驀然間一酸,眼眶微紅。
沒有在黑暗中歇斯底里過,便不會感動於光明的熱量。更別說,在這光明之中,還有令自己挂念了數十年的猴子猴孫,以及,她。
「轟!」
遲遲沒有見到猴子破山而出,白骨精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一刀斬碎豆腐般的石壁,將更多的明亮帶進洞府。
「白骨……」
「嗯。」
「我就不說謝謝了。」
白骨精理所當然地點頭,微笑道:「正當如此。」
「能不能抱我一下?」怔怔看著本相容顏如畫,風華絕世的她,猴子遲疑了許久,輕聲開口,目光之中,隱隱帶著幾分希冀。
白骨精不是不知道,猴子現在需要被安慰,需要安全感,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可是這些東西,都不應該是他來給於對方,否則的話,一切都將會變了味道。
從始至終,他對猴子,都只有手足之情,並無情.愛之意。正因為足夠尊重對方,所以他才不願意含糊了兩者之間的關係。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當沒有希望成為了常態,這件事情已經不再可怕。可怕的是,所有的希望,在最終都化作夢幻泡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