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骨精踏著火紅的晚霞,開始登山之時,東勝神州,灌江口,真君殿,身著灰色長衫,玉帶系發,面如白玉無瑕的二郎神,盤膝坐在一個蒲團之上,緊閉雙眼。
恐怖至極的神力在他體內縱橫,倘若外泄一絲,便足以將整個真君殿碾壓成石粉。
當神力波動達到鼎峰之時,一陣陰風陡然間在殿中出現,無視了他固若金剛的身軀,如同一柄柄鋼刀,劈斬在他的神魂之上,令其痛不堪言。
良久之後,他的神魂被斬的動蕩不安,即刻間停止了修鍊,驀然睜眼,張口噴出了一團血霧。
「該死的風災。」癱倒在地上,楊戩雙目無神的看向房頂,腦海中回憶起和玉鼎真人學藝時的畫面。
「我這裡有仙經十二卷,每一卷都直指天仙,你願意學哪一卷?」玉泉山金霞洞,一身青色道袍,鶴髮童顏的老者,對跪在地上的少年問道。
「弟子身負血海深仇,母親至今在山下受苦;願學修行速度最快的法門,成就一身修為,報大仇,救親母。」少年額頭觸地,悲傷說道。
玉鼎微微一頓,將桌案上面的十二卷仙經收了起來,道:「你可聽說過地煞七十二變?」
少年抬目,搖頭道:「弟子不知。」
「地煞七十二變,為道門一頂一的七十二門大神通,擁有莫測偉力,甚至可躲三災之禍。」玉鼎真人淡淡說道:「同樣,這也是快速修行的不二法門,只要你的天資足夠,每學會一種神通,實力就會提升數倍。」
「求師尊賜功。」少年再度叩首。
「我……知道的不全。」玉鼎真人遲疑了片刻,說道:「而且,我沒有修行過這殘缺的法門,不知道以後會出現什麼意外。」
少年咬了咬唇:「有彌補的法子嗎?」
「可以將我知道的那些神通和大道金丹決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門新的功法,兩者相互補充,或許能夠將發生意外的幾率降到最低。」玉鼎認真說道。
少年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沒有時間學那些鍊氣成丹的仙經,就這樣做吧。不過,這新的功法叫做什麼名字?」
「既然來源於七十二變,又是大道金丹決這樣的玄功,不若就叫做八九玄功吧。」
回憶的畫面到此破碎,臉色蒼白的楊戩輕笑道:「師尊,你沒有想到吧,你所認為的兩種相互補充的功法,出現的意外就是相互克制。明明是由躲避三災的不世法門演變而來的,現在卻使我每次修鍊,都要承受三災刮魂之痛。難道,這就是速成的報應嗎?」
獨自一人,沉默了許久,置身於黑暗之中,他幽幽的聲音再度響起:「我不會放棄的,三十六變,七十二變,我一定能夠得到,尋找出解決這種問題的辦法。」
深夜,烏雲遮月,一名身穿黑衫的老者匆匆來到此處,看著漆黑如墨的大殿,遲疑了一下,躬身說道:「二爺,您歇息了嗎?」
「康安裕,這個時間來找我,出什麼事情了?」二郎神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
「天網中的密探收到了一個消息,我想二爺或許會對此有興趣。」
楊戩沉聲問道:「什麼消息?」
「方寸山菩提祖師的小弟子白骨真人,前段時日被金鼻白毛老鼠精給抓了,以丫鬟驅使。惹怒了菩提祖師,令其親自登臨南海,請觀世音出手,救下了自己的弟子。」康安裕輕聲說道。
「白骨真人,白骨真人……」二郎神嘴裡念叨著這個名字,輕聲呢喃:「看來,須菩提很疼愛這個弟子啊!」
康安裕頷首道:「應是如此,二爺可有什麼吩咐?」
「那白骨,現在身在何處?」二郎神淡淡問道。
「已經趕回了方寸山,應該是為了明日的菩提講道。」康安裕認真說道。
二郎神想了想,將一顆朦朦朧朧的珠子丟了出來,被康安裕接在了手中。
「明日一早,將這顆混元珠給白骨送去,就說本聖很欣賞她。」
康安裕微微一頓,說道:「這醉翁之意會不會太明顯了一些?須菩提肯定能夠看得出來,您這是在算計他的弟子。」
「不讓他知道不就行了?」二郎神淡漠說道:「你應該能夠做到吧?不要讓我失望。」
翌日天明,方寸山,三星洞,巨型道場之上。
須菩提端坐仙台,台下五百門徒匯聚,或坐或站,側耳聆聽妙法仙音。
祖師講道,由淺入深,精妙入微。
開始時,講鬼仙之道,字字如玉,發人深省;句句如鍾,振聾發聵。
而後逐漸講人仙之道,神仙之道,地仙之道,甚至天仙之道。說至天仙之時,天降金花,地涌金蓮,眾聖誦經聲隱隱響起。
祖師說的興起,也不管台下人聽懂聽不懂,儒道佛妖神鬼魔各家道理一一闡述,只見那道場上方,一會光芒萬丈,一會妖氣瀰漫,一會黑霧縱橫……
「這老頭,嗑藥了吧?」台下,自從鬼仙之道說完之後,便什麼都聽不懂的白骨精抬頭望天,輕聲說道。
猴子此時也啥也聽不懂,蹲在地上,和白骨做著相同的動作:「噓,你小聲一點,祖師能夠聽到。」
白骨精沒好氣地說道:「聽到又如何?哦不,聽到才好呢。我們求的是仙道,儒道佛還好,妖魔鬼是什麼情況?」
仙台上,須菩提耳朵一動,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白骨精,明明口中吐著至理名言,他的聲音卻突兀在此響起:「現在講的妖魔鬼道,不是讓你們去學習的,而是要讓你們知道。將來面對這種對手的時候,也能做到知己知彼。還有,不要喊我老頭,我也沒有嗑藥。」
白骨精:「……」
看著白骨精無言以對的窘迫模樣,猴子在心中暗笑,知道須菩提的目光始終在他們這邊,便坐好了身子,不管聽懂聽不懂,都裝作認真聆聽的模樣。
祖師講道整整九個時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九個時辰之後,他立即閉口不言,身化神虹,離開了仙台。
「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但是我感覺自身也沒有什麼變化嘛。」白骨精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攤手說道。
「你想要什麼變化?」猴子好奇地問道。
「最起碼也得增長點智慧,或者突破個境界什麼的吧,就算達不到這種程度,也應該多說一些保命的手段吧?」白骨精開口說道。
猴子無語的說道:「如果能夠達到你說的這種程度,大家幹嘛還自己修鍊?天天央求著祖師講道不就完了?」
白骨精頓了一下,頷首說道:「也是。猴子,我先回去了,思索一下師尊今天講的鬼仙之道。」
兩妖在道場上分別,猴子去了藏書閣,白骨精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推開木門進入房間,白骨精目光無意中一瞥,卻發現自己的木窗邊,多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小盒子,以及一幅用石頭壓著的信紙。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小情書?師門中的某位門徒要給我告白了?」白骨精笑著來到窗邊,沒有理會那個盒子,直接將信紙拿了起來,打開:
「白骨真人你好,我叫康安裕,為灌江口二郎真君座下太尉。
奉真君之名,將混元珠送到你的面前,並且代真君說一些話:白骨,當初一見,刻骨銘心。歸來之後,我心中念念全部是你的影子。
這混元珠,乃是天地奇珍,內藏混元空間,蘊含混元之氣,可以幫助你修行,權當我的一番心意。
倘若你不想收,或者想要對我說些什麼,就來灌江口吧。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
將信紙重新疊起,白骨精將窗邊的小盒打開,從中掏出了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朦朧珠子:「混元珠,混元空間,混元之氣……這二郎真君平白無故的送這麼大禮,究竟有何所圖?」
他並不認為所謂的心中念念是真的,畫皮是很漂亮沒錯。但是在他的印象中,二郎神是一個很驕傲的人,驕傲到根本不可能喜歡上一幅皮囊。
堂堂二郎顯聖真君缺女人,才是最可笑的事情。
手中把玩著混元珠,白骨精回憶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的畫面,輕聲呢喃:「是想要從我身上尋找突破口嗎?二郎真君,你對自己的魅力是不是太過自信了一些,覺得我會對你有好感?」
「看來,你變成他要征服的對象了。」魅靈世界之內,魅笑著開口。
白骨精輕笑:「對於女人來說,一個要容貌有容貌,要權利有權利,要金錢有金錢,要實力有實力的真君是愛情的不二人選,可是,我又不是女人。不管是陽謀還是陰計,二郎神都打錯了算盤。」
「那,這混元珠,你準備怎麼處理?找人退回去?」魅開口說道。
白骨精頓了一下,說道:「在做出決定之前,幫我檢查一下,這珠子之中有沒有古怪。」
「全面分析檢查,需要花費三千魅幣。」魅指了指商店屏幕說道。
「只是檢查一下而已,用不著那麼貴吧?」白骨精無奈說道。
魅認真說道:「要檢查這種神話級別的裝備,首先需要給檢測機提供強大的能量。這能量又不能憑空冒出來,只有魅幣才能夠產生。相對來說,三千魅幣,其實並不算多。」
白骨精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堅定地說道:「檢查吧,大不了,這混元珠不還回去就算了。反正也是送給我的,也沒說需要付出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