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我怎麼不記得忘記什麼事情了?」白骨精轉目,疑惑問道。
任壽緊緊盯著他的雙眼,認真說道:「你說過,會給皇后一些好處,作為補償。」
「我難道沒給嗎?」
「你什麼時候給的?」
白骨精嘴角勾起,明媚的笑容在任壽眼中,亮過璀璨的太陽:「那顆丹藥,就是我說的好處啊!挺貴的來著。」
任壽一臉的錯愕,良久之後,負擔地大笑:「什麼啊,你說的補償,說的好處,就是一顆糖塊?」
白骨精平靜地看著他:「不然呢?你還想讓我怎麼樣?分化出自己的仙氣,蘊養她的肉身?我瘋了才會這麼做。」
「這樣做對你又沒有什麼損失,消耗的仙氣過兩日便能彌補過來,你緣何吝嗇如斯?」
「吝嗇,這個詞語用的好。」白骨精輕笑,說道:「沒辦法,變成女人之後,我的心眼彷彿也小了很多,對我沒好處的事情,我為何要去做?」
「這是你承諾的。」
「我沒有承諾過要渡仙氣給她吧?」白骨精不想再說這個,開口道:「我現在要去真正的做好事了,你要不要做個見證者?」
「世人都說,越漂亮的女人越不可信,果真如此。」任壽忿忿地說著,見到白骨精轉身邁步,卻下意識地跟上。
走了好一段路,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貌似沒有跟著她的必要。
或許是因為,一個人的遊歷太過寂寞?還是……要監督這個不靠譜的前輩?
任壽自己,也看不清自己此時的心了。
白骨精一旦決定做某件事情,就會有很強的計劃性,不會腦袋一熱,憑藉著一股衝勁就向上沖。
此時他正在做的,不是遍訪病患,給他們來到康復的希望,而是在編書。
沒錯,就是編書,在客棧中編書。
他將自己皇宮救皇后的事情,編寫的跌宕起伏,高.潮迭起,一波三折,幾乎完全玄幻的寫法,突出了他一個人的光偉形象。
站在他身邊,看著他編故事的任壽,嘴角抽搐的都快要面癱了。良久之後,見他寫的越來越邪乎,忍不住說道:「皇後周身毛孔之中冒出滾滾黑氣是什麼情況?你來告訴我,誰家的毒氣是這樣被逼出來的?你這完全是瞎謅胡寫!」
白骨精沒有理他,完稿之後說道:「你還太小,許多事情都不懂。去,幫我找幾十個說書先生過來。」
「我不去,我又不是你的下人。」
「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白骨精站起身道:「我自己去的話,難道你不跟著?你跟著的話,還不是一樣要跑這些路?既然是這樣的話,你一個人去多好?」
任壽很認真的想了想,發現自己竟是完全無言以對。
將他強行推出房間,白骨精回到窗邊,看著下方熙熙攘攘地行人,在心中暗道:「一年,最多耗費一年的時光,必須要讓玉石通靈,以及完成收集信仰的任務。不然的話,一旦落下的一步,以後就很難再追上了。若是不能依靠著西遊這個大變局脫離棋盤,那麼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半晌,任壽帶領著三十六位說書人來到此間,白骨精將編寫好的故事交與他們,並且承諾,只要在七日內能夠使他的名號傳遍全國,他們還能收到更為豐厚的報酬。
時光流轉,五日轉瞬即過。
彼時,白骨神醫的大名已經響徹整個夏國,甚至傳播到了其餘國家。
自他聲名鵲起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夏國的民眾便會聽說白骨神醫在什麼什麼地方,治療好了一個被宣判藥石無醫的病患,以至於全國的人都在殷切期盼,白骨神衣可以雲遊到自己所在的城鎮。
有病的渴望被治癒,沒病的想要求個心安……
如此,半年後。
阜陽城,貧民區,一座破舊道觀之內。
一身藍色廣袖流仙裙,披散著烏黑長發,面容慵懶的少女,跪坐在一個黃色蒲團之上,手持一把青扇,緩緩扇動著面前的葯爐。
在他身前不遠處,背負長劍的任壽,站在一顆大樹下,靜靜地看著她的如玉容顏。
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他竟是沒有在這女前輩身上發現丁點優點,看到的更多是她的缺點。
自私自利,心如冷血,見死不救,漠視生命……種種劣跡簡直多不勝數。
縱然是她現在做著救人的事情,也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名望,為了能夠令人對她產生信仰。否則的話,她怎麼可能無視無數病患,每天卻只肯救治五人?
「病患那麼多,你一出手就能改變他們的命運,使他們由危轉安,為何不多救幾個人呢?這樣,也可以使你快點完成任務吧?」糾結了一下,他忍不住開口說道。
白骨精目光緊緊盯著葯爐,輕聲道:「你對我很不滿,對吧?覺得我每天救治五人,是在漠視生命。」
任壽頓了一下,頷首。
白骨精抬目,說道:「你有沒有注意過,我用來救人的手段是什麼?」
任壽一怔,回憶了一番:「各種手段都有,藥劑,丹藥,甚至莫名的治癒力量。」
白骨精道:「看來你不是瞎子啊。那你難道沒有想過,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價值幾何,還剩多少?」
「那……它們是怎麼來的,價值多少,還剩多少?」任壽氣勢莫名的有些低落,輕聲說道。
白骨精看了一下自己的魅幣,發覺數值已經從最開始的29999變成了881,已經無法支撐著他救治更多的人了。
「你看到我用來救治病患的物品,都是我拿命換過來的,價值不可估量。否則的話,也起不了逆轉陰陽,救死扶傷的效果。至於現在,這些東西即將告竭。
你不滿我每天僅僅救治五人,那你可知道,我若是什麼人都救,這些救人的資源早就用完了,談何撐到現在?
而且,難道你覺得,一個垂老的老者和一個孩童相比,前者更值得相救?」白骨精平靜地說道。
聽聞此話,任壽如遭雷擊,腦海中閃過一幕幕畫面,這才注意到,白骨漠視的都是老人的生命,救治的大多全是幼兒。
「我……」良久之後,任壽漸漸恢復了過來,對著美如畫卷的女子深深一躬:「白骨,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