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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皇 - 第127章 夜談字體大小: A+
     

    惠靈頓騎士的話語說完后,自蘇醒之後便始終帶著強勢的安格瑪公爵有那麼一瞬間的愣怔,隨即眼帘便微微低垂下去,緩緩呼出一口后,聲音略顯沙啞的問道:「這麼說,他死了。??▲?★」

    在曾經並肩戰鬥過的歲月中,類似的話語其實安格瑪公爵已經問過不下十次,提問的對象也變了很多那些曾經一起戰鬥的騎士們一個個逝去,每當有人陣亡的時候,安格瑪公爵便淡淡的說出這樣的話語…

    但這一次終究不一樣,因為死的是他唯一的兒子,弗朗西斯魯西弗隆。

    無論再怎麼習慣死亡,但面對這樣的消息時,老公爵的心情終究是複雜而帶著難以言喻的傷感的,他伸出手輕輕捏了捏鼻樑,布滿皺紋的面龐微微有些顫抖抬起目光的時候,恍惚間還能看到提圖斯與惠靈頓年輕時的摸樣,可是等視野清晰時,才能看到歲月在這兩位曾經年輕的騎士身上留下的痕迹。

    一切,都在變啊。

    同樣的,他也想起了那個曾經滿臉笑容、喜歡問這問那的小男孩的身影可內心的疑惑卻也隨之而來:自己病倒的這幾年,他到底走上了什麼樣的道路,才會導致如今這無法挽回的結果?

    面容好似瞬間蒼老幾歲的安格瑪倏然嘆氣,但除此之外並沒有多餘的情緒表露出來。

    一旁的提圖斯不再談笑,而惠靈頓騎士則起身坐在一旁,在侍女自覺離開后,輕聲開始述說起了自己所見到的一切…

    這樣的過程並不長,可安格瑪公爵卻也細細詢問了足有一個小時,當聽到莎莉親自動手把弗朗西斯砍成肉醬的消息時,始終平靜接收所有信息的公爵卻搖了搖頭,輕聲道:「她不會這麼做的…」

    「可能和另一個人有關吧。」

    惠靈頓想了想,輕聲繼續道:「我想說,那個斥候隊長……」

    時間緩緩流逝,將近午夜的時候,位於坎貝區某家廉價旅店房間的阿卡莎終於蘇醒過來。

    眼皮動了動,右手臂傳來的劇痛讓她從昏迷中逐漸恢復了意識。

    隱約聽到有說話聲,阿卡莎的聽覺最先恢復了正常,想要睜眼,可兩隻眼皮卻依舊沉重的抬不起來,身體更是疼痛無比如此過了很久,她才意識到自己正趴在一張柔軟的床上。???.ww.★

    胸口有些悶,嗓子很乾,但這些感受都比不上手臂傳來的一陣陣劇痛……痛不要緊,最讓阿卡莎感到恐懼的是,她能感覺到一雙手正在自己的手臂上來回摸著,耳邊斷斷續續還有一些交談聲音傳來。

    「…骨折的時候得找個好點的夾板固定,這個你們知道吧?」

    有個聲音顯得很隨意,聽上去應該是領頭的,一副「我說你聽」的語氣。

    「記得有醫師說過,但骨頭上的問題,我只是大概懂些,她這樣的比較複雜,我就沒把握了。」

    回答的年輕男人語氣帶著許些謹慎。

    「魯格,你覺得呢?」

    「我?我覺得隨便捋直了包紮一下就行吧…」

    這個聲音粗啞一些,應該歲數過了三十多。

    「要是你骨折成這樣,我隨便給你捋直了包紮,那你下半輩子就別想拿劍了。」

    一共三個人,好像拿自己當教材一樣在這裡說著什麼,阿卡莎感覺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樣,心裡很是難堪,但腦子裡渾渾噩噩的,還沒有想起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想要動,卻根本使不上力氣…

    「她運氣還好,骨頭沒戳破皮膚出來,要麼感染了可就麻煩了。」

    「什麼叫感染?」

    「說了你們也聽不懂,反正要記得,以後身上出現傷口了,先沖洗乾淨。」

    阿卡莎迷迷糊糊的聽著,漸漸回想起了自己為什麼會受傷:那個密道、自己後背的傷口…

    難道自己是被他們從密道抓住了?

    心中想不出什麼別的可能,她第一時間就以為這些人是「玫瑰十字」的,可隨後聽到的話語,卻讓她愣了愣

    「還說今天給送到修道院呢,但晚上剛去人家那裝了個,現在過去也不太合適。▼咱明天再送就沒問題了,那群神棍應該會用神術給她治療的,現在確保傷口乾凈些就行。」

    這個說話的男人邊說邊伸手在自己後背用毛巾擦拭著,阿卡莎心中立刻升起無比羞憤的情緒完了…自己的後背都被他看到了吧…

    「好了,現在來把夾板弄上,索德洛爾來幫我拽著她的手對,魯格,把木板夾上歪…太歪了,正過來好了,繃帶…繃帶呢?,索德洛爾你屁股後面那」

    後面的話阿卡莎已經完全聽不見了,因為手臂傳來的劇痛已經讓她再次暈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時,阿卡莎感覺身體好似被埋在土裡一樣無法動彈。

    眼皮微微翕動兩下,趴在床上的她最終睜開了一道細縫:入目是昏暗燭光下簡陋的床頭櫃,角落裡還有一張面積不小的蜘蛛網,看得出這裡很少有人去打掃。

    鼻息間是濃重的血腥味,卻也混雜著一絲淡淡的藥草味道,腦袋被一個枕頭墊著,一股子陳舊氣息撲面而來,想來這裡應該是一個廉價旅店…

    意識一點點的恢復,刺殺生時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最終停留在了那個密道之中。

    不管怎麼說,自己還是被救下來了…

    心中這麼想著,但阿卡莎卻沒有產生多少慶幸的情緒,因為她很快意識到一個自己即將面對的危機:這幾個救下自己的陌生人似乎要把自己交給修道院…而一想到那個直接下令逮捕甚至攻擊自己的督主教,她的內心便升起了許些複雜的情緒。

    後悔?不至於,自己終究是擺脫了「蝮蛇十字」;憤怒?很憤怒,魯本斯對的攻擊讓阿卡莎心中的怒意好似灼燒著心臟般難受但想到報仇,心中卻立刻被無力感所籠罩。

    「督主教」的身份對於阿卡莎而言根本就是一座大山,現在自己要什麼沒什麼,又沒勢力又沒實力,就算找上他,恐怕也是分分鐘被拍死的命。

    心中有許些不甘,但她終究還是認清了現實無論怎樣,找個安穩的地方活下去才是第一要事。

    阿卡莎嘗試著活動著手指,驚喜的現因為夾板固定的原因,自己現在的手指已經能微微動彈了這意味著她差不多能施放一個弱效治療術!

    不過就在她準備施法時,房門被輕輕推開了…

    「這一天可算忙的差不多了,魯格,叫幾個人把那些石頭裝好,回頭咱們吃飯可就靠這些了。」

    「隊長,這東西這麼值錢?」

    「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賺錢的事情我來想主意先回去睡吧,別忘了安排人守夜。」

    又是那三個人!

    阿卡莎想起自己昏迷前的待遇,不由得臉有些燙:真不知道他有沒有趁機做些別的事情…

    她到現在也沒辦法確認自己到底遭遇了什麼,總之身體像是木乃伊一樣被裹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失血過多帶來的副作用還在持續著,耳邊那幾個人的對話還在繼續聽上去,那個叫魯格的傢伙回去休息了,而那個叫索德洛爾的則和「隊長」留在了這裡。

    「隊伍狀態還不錯,看得出訓練的時候沒偷懶。」

    「都在按計劃進行,對了,十二號的時候諾蘭村來了批響馬,被我們解決了估計幾年之內都不會有誰敢去那裡劫糧食了。」

    「有人受傷么?」

    「小傷,現在都差不多好了,不過今天這次戰鬥還是有些損失,雖然沒重傷,但總歸是要養一陣子。」

    「這倒是沒法避免啊…」那個隊長感嘆一句,隨後舒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這件事終於結束,咱們能歇口氣了。」

    一陣沉默,阿卡莎心中默默祈禱讓他們趕緊離開,可隨後卻現他們似乎越聊越起勁了。

    「羅迪隊長,其實說起來,我一直有個問題…」

    聽了這話,阿卡莎才知道那個隊長的名字叫「羅迪」。

    「恩?」

    「從到了諾蘭村開始,我們做的這些事情現在想起來…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我一直想問,是什麼信念支撐著你做下這麼多事情的?」

    「信念?」羅迪也是戰後心情放鬆後有些無聊,感覺此時和索德洛爾談談理想倒也無所謂,「信念么…也稱不上,其實應該說是某種狀態吧。」

    「狀態?」

    「對,就是狀態。」羅迪想了想,繼續道:「舉個例子:農夫的狀態是什麼?」

    索德洛爾有些不明所以,但沒有說話打斷他。

    「每天種地,每天想著收成,除此之外基本不會知道別的這樣的狀態,是麻木而無知的,因為農夫基本不會知道那些無從接觸的知識。他們要做的,無非就是種地,交租。」

    頓了一下,羅迪的話語不光吸引了索德洛爾,也同樣讓阿卡莎皺眉傾聽起來。

    「他的狀態或許一輩子就是這樣,可如果有一天,他開始不斷地學習,累計了許多知識,知道了很多新的東西,會怎樣?」

    索德洛爾皺眉想了想,回答:「可能會將這些知識用在什麼地方吧,比如去當貴族,而不是種地?」

    「對,他這時的狀態就像是萌的種子,開始有了生長的方向因為他的狀態是想要向上的。」羅迪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著語言,好半天之後,他才說道:「其實人都是這樣,看到的、了解的越多,你自身的狀態就越複雜,想要做的事情就變得多了起來…」

    「我拉著你們去把獸人王國那群雜碎殺了個痛快,把他們頂樑柱的巫醫宰了,是什麼讓我這麼做?其實我那時的狀態,本質上是…恐懼的。」

    「害怕他們?」

    「不,我其實並不害怕去面對他們,我懼怕的是這些傢伙日後可能在王國土地上造成的一切影響那些才是讓我恐懼的東西,而這樣的恐懼狀態,則支撐著我帶領你們走出了那片草原。」

    羅迪說完這番話,索德洛爾緊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而另一邊,趴在床上的阿卡莎卻徹底被這番話震的說不出話來,甚至不由自主的張開了小嘴…

    他們竟然去獸人王國殺了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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