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簡然，自己為自己，披上了一身的污穢。

簡然心裡忽然湧上大片大片的難過，眼窩裡就像是被針刺一樣，銳利的疼。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後悔，但此刻，她沒有退後的可能。

李思洋曾是她以為的最後救贖，最溫暖的所在，但是，他毀了她全部的信仰。

原來，感情也可以這樣的骯髒。

簡然輕輕的闔上眼帘，深深吸了一口氣，最後看一眼鏡中的女孩。

還好，她還有一雙乾淨而又善良的眼眸，還好，她從未想過去傷害別人。

簡然拉緊了攏在胸口的毛巾，將自己裹的像是一隻毛毛蟲，然後，推門出去……

客廳里的大燈被他關掉了，只開了一盞壁燈，那盞燈很漂亮，但是光芒——很旖旎。

房間里的一切，似乎都籠在了一層神秘的薄紗下，影影綽綽，看不清楚。

他的臉，也有些瞧不清。

簡然光腳站在浴室的門外，燈光遠遠的照不到她，窗外流瀉而入的月光，如水一樣將她包覆起來。

陸紹遠此刻看去，方才發現，她的相貌看起來沒有方才在酒吧里那樣的寒酸了。

至少，皮膚白皙，身材嬌小，相貌清秀，長發迷人，也算是，一個清涼派系的小美女吧。

簡然洗了頭髮，濕漉漉的長發被她隨手攏在腦後，用一條橡皮筋隨意扎了起來。

光潔飽滿的額頭完全露了出來，洗凈了臉上的淡妝，她竟似看起來更漂亮，更小了一些。

尤其是那眉眼之間，帶著通透的清冷，偶爾一眼過去，她竟有些像秦雪。

陸紹遠擎著酒杯的手微微顫了顫，唇角一點一點的抿起來，綳成了直直的線條。

「過來。」

未察覺的，他的聲音里就含了隱隱的低沉。

簡然倏然的抬頭，細長的眉毛蹙緊，眼底微微的有了惶惑，和害怕。

陸紹遠放下酒杯，年輕的有些飛揚的臉上，表情似比方才柔和了一些。

簡然站在那裡不能動，也不敢動，她知道接下來是什麼，但她還是怕。

「不是第一次出來賣吧。」

他修長的手指在桌案上輕叩，轉而站了起來，緩緩向她走來。

簡然臉燙紅一片，想要搖頭，想要解釋，卻發覺自己說不出話來。

她，不就是出來賣的么，有必要對他解釋？

唇角方泛出一抹苦笑，卻有一雙微涼的手，一下子扼住了她的下頜。

她被迫抬起頭來，漆黑的眼眸撞入一雙漂亮的黑瞳中。

離的這樣近，他的呼吸似乎都輕輕的纏繞在她的鼻端，簡然一下子無法呼吸了。

陸紹遠的目光定格在她的眉眼間，短暫的停留之後，他忽然微一低頭……

薄涼的唇覆在了她的眼帘上，簡然只覺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她的眼瞳越睜越大，卻看不清他，他摟著她，越摟越緊，她的後背已經貼在了牆上，牆是冰冷的，他的身體卻是滾燙。

他的吻從她的眼帘一路下滑，手掌卻漸漸的在她後背游移，簡然心跳的飛快，幾乎就要從嗓子里蹦出來了。

她雙手一點一點的捏緊，指甲微微的陷進掌心裡，那些刺痛，要她稍稍的找回了一點理智。

他沒有吻她的唇，直接扯掉了她身上的毛巾。

簡然感覺自己僵硬的就像是一個木頭人，直挺挺的被他推倒在床上。

她死死的咬住嘴唇，痛的似乎已經把嘴唇咬破了一般。

他吻她的力道卻漸漸的變得粗魯起來，沉重的身體壓覆在她的身上，似乎胸腔里的空氣都被擠壓乾淨了。

酒勁此刻卻開始上涌，簡然眼前一陣一陣的暈眩，雙手無力的推拒，卻絲毫不起作用。

可他忽然頓了一下，目光中隱隱有著一點不置信：「你還是處？」

他以為，那樣不要臉的在酒吧拽著他，那樣厚顏無恥的提出這樣要求的女孩……

早已經身經百戰了吧。

但是這真實的觸感騙不了情場高手的他。

他不會不知道，這是真實還是偽裝。

她失神的睜著眼眸，空洞的眼睛里，漸漸的淌出淚來。

淚水是那樣晶瑩，從她潔白無瑕的臉上劃下，留下亮亮的濕痕。

「我是第一次。」

簡然還是想為自己辯駁一下，她不是一個天生的壞女孩，她不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出來賣的女人。

「我是沒有辦法了，才選擇這樣……我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

她的聲音哽咽了，陸紹遠臉上最初的柔和，卻是一點一點的散去。

「有什麼區別么？那些出來賣的女人，難道就沒有第一次？」

簡然只感覺自己就像是海浪上顛簸的小船，分不出今夕何夕。

全身的骨頭，都像是被重重的貨車來回的蹍了數遍，已經粉碎了一般。

手臂從他的肩頭滑下，無力的垂落在床邊。

他睡過的女人不少，但今晚，他有些忍不住的失控……

她並不十分美麗，並不十分的性感……也許只是，猛然間那一眼看過去，她有些許像秦雪，其實仔細看去，卻又並不太像，但是莫名的，他就是從這個女人的身上看到了秦雪的影子……

那個狠心拋棄他，那個他曾經付出過一點真心的女人。

從來只有他隨意丟棄的，卻不曾想，有一天，他也被人輕易放棄。

陸紹遠眼前漸漸浮起那張臉。

總是帶著一點清高，不喜歡笑的臉，看著他的時候，眼神也帶著一點點的淡漠。

彈古箏的時候，神態漠然卻又凄清，就像是畫中仙夢裡人。

畫畫的時候，眉眼銳利，下筆如神，她曾是學校里的傳奇，最後成了他的新歡和寵愛。

她那樣清淡的性子，卻也曾在他面前柔軟臣服下來，他不是沒有過洋洋自得的，只是後來……

那個女人一走了之，將他棄若敝履。

越想，那憤恨就越發的強烈。

在最後的最後，她感覺自己似乎就要死了。

伏在她身上的男人，似乎低低的叫了一個名字，「……雪。」簡然沒有聽清，她也不想去管這些，意識是混沌的，要她整個人腦子裡都一片的凌亂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