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雪梨想起Queen剛才義無反顧為小寶獻血的事,其實這件事已經很好的說明一切,不過……
她現在只想小寶快點醒過來,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處理別的事情。
司雪梨只好假裝不知道其中彎彎繞繞,自然而然道:「伯母,剛才謝謝你的幫忙。」
「客氣什麼。」Queen心裡頭有點失落。
剛才護士點明要家屬獻血,而她的血又恰恰好適合小寶,還以為向來心細如雪的司雪梨會從其中猜到什麼,然而只有一句謝謝。
但是能理解。
孩子出事,做父母的最心疼。
司雪梨現在沒有呼天搶地而是正常的跟他們會在一塊吃飯,已經算很堅強了,她不能這個時候給她造成額外的負擔。
至於相認……
日後多得是機會。
吃完飯,天色已暗,醫院裡格外寂靜,只有門外不時響起護士走過的聲音。
司雪梨先送走Queen,然後看著站在她面前的一大一小:「你們也回去吧,我今晚留在這裡陪小寶睡。」
庄臣伸手捏捏她柔軟的掌心:「不想走。」
「媽咪我也不想走。」庄霆發話。
「不走的話,不夠地方睡哦,這裡的床太小啦。」司雪梨強打精神,希望能讓兩父子放心,她揉揉大寶的腦袋:「乖,明天再來,而且我還要給小寶擦身體,你們在這裡不方便的。」
小寶自懂事起就知道女孩子的身體不能胡亂給別人看,因為男女有別。
一大一小聽到這句話,互相對視一眼,妥協。
「媽咪,我明天一早過來,給你帶早餐。」庄霆說。
「今晚我們在公寓,有什麼事就打電話。」庄臣叮囑。
其實很不願意留她一個人,但見她強顏歡笑只是想他們回去得安心,他不能破壞她一片苦心。
司雪梨失笑:「醫院裡能有什麼事,你別擔心,回去好好睡覺,不然長了黑眼圈會被小寶嘲笑像熊貓的。」
「好。」
庄臣和庄霆兩人離開。
待人走了之後,司雪梨臉上所有的表情瞬間斂去,好累啊,累到連做表情都覺得費勁。
司雪梨推著輪椅進洗手間,用盆子接了些熱水,把毛巾放進去,將水盆擱在雙腿上,轉輪椅出去。
VIP病房空間大,布置合理,即使她坐著輪椅,也能自由活動。
雖然這些事能叫護士來做,但她不想假手於人。
司雪梨回到床邊,先是給小寶擦臉蛋,然後抓起她的小手,把手指頭一根根擦乾淨。
上面有殘留的血跡。
每洗一次毛巾,盆里的水就染紅一些。
司雪梨忍著鼻頭的酸脹。
擦完外頭的地方,她給小寶解病服,解開后看著她的小身板,才發現外頭的血跡只是九牛一毛,真正多血的地方,是身體裡面。
猝不及防,一滴淚掉落。
司雪梨不敢想,連身體都染成這樣,那所穿的校服到底是染了多少血,而小寶又吐了多少血。
她用熱毛巾把血液慢慢擦乾淨。
等盆里的水變得血紅了,司雪梨進洗手間換水,繼續擦拭。
所幸小寶身體表面沒有受傷的地方,除了手臂上有一截黑紫色的掐痕,一大圈,五指印清晰可見,估計是曾有人用力拉拽過小寶。
一定很痛。
一定很害怕。
「對不起。」司雪梨擦不下去了,她伏在小寶身上,無比的懊惱與責怪自已。
「對不起小寶。」司雪梨喃喃,不斷重複對不起三個字。
哭了一陣,她重新振作起來,搞定完一切后,躺在小寶身邊,拉燈睡覺。
司雪梨抱著小寶,愛戀似的蹭蹭小寶肉乎乎的臉蛋兒,這一刻她哄騙自已,小寶只是普通睡著罷了,沒有受傷,一切都沒有發生。
翌日。
庄霆七點準時到達病房,手裡拎著一保溫壺:「媽咪吃早餐。」
「大寶真早。」司雪梨起得也早,準確來說她是沒怎麼睡,昨晚抱著小寶她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小寶第一次喊媽咪,喊完之後她還沒笑,小寶先咧開嘴笑;
小寶第一次學走路,從一米開外的地方張開雙臂蹣跚朝她走來,撲進她懷裡;
小寶第一次自已吃完一頓飯,勺子拿得不規範,魚湯和飯粒掉了一地,但是吃得津津有味;
還有很多很多……
不過,此時看著大寶給她揭開保溫壺,把勺子筷子逐一拿出來,有板有眼,想到大寶之前失聲的緣故,突然覺得挺心酸的。
不知道大寶人生中第一句話說的是什麼呢,司晨不在他身邊,肯定沒有人教他說媽咪兩個字。
大寶第一次步履蹣跚學走路,估計庄臣也不在他身邊吧,不知道誰是第一個發現的。
大寶肯定年紀輕輕就被訓練獨立,興許是從連勺子都沒握規範的時候開始,那時候他一定很渴望有媽咪可以給他喂飯吃。
「大寶,你讓柳言醫生來了么?」司雪梨靠近茶几,問。
她一定要好好的盡做媽咪的職責,給兩個孩子最多的關愛。
「嗯,今天來。」庄霆敷衍應一聲:「媽咪你趁熱吃。」
司雪梨低頭看,是白粥配小菜,簡簡單單,適合她。她沒什麼胃口,味道太過濃烈吃不下。
吃一口白粥,不功不過,熟的,再吃一口小菜,入口,司雪梨臉色突變。
庄臣恰好收起手機從病房外走進來,看見雪梨已經在吃,再看她的臉色,緊張:「很難吃?」
司雪梨勉強把鹹得發苦的菜吞下去,喝了幾口白粥才淡化嘴裡的鹹味:「這菜你哪弄的,好咸。」
庄霆一聽,瞥向庄臣:「我都叫你別自……」
「樓下買的。」庄臣及時截住庄霆的話:「既然這麼難吃,扔了它。」
司雪梨心下瞭然,她捧起粥,一邊吃一邊故意問:「噢,樓下買的呀,哪家呀?以後我繞著走。」
庄臣想問真這麼難吃嗎,信口胡扯:「不記得了。」
「你記性真差,難道那家餐廳不是叫庄氏?」司雪梨調侃。
「……」庄臣泄氣,原來雪梨猜到了:「別吃了,我讓鄭助理再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