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肯定不是庄臣。

司雪梨心裡默默想。

昨天在書房她看庄臣攤出來的文件，閑聊幾句才發現他不做與黃賭毒沾邊的生意。

好比酒吧一類，即使敞開是以賣酒為名，但卻最容易滋生黃賭毒，所以庄臣不會碰。

即使是其他莊家人做，但久而久之發現做這行幾乎得不到庄氏的任何資助，也會漸漸收斂改做其他行業。

司雪梨知道，庄臣不碰這些原因是因為他當爸爸了心裡頭有一份責任感。

想到庄臣，司雪梨臉上情不自禁揚起一抹微笑。意識到自己在傻笑后，她抬手擋住唇，以防被柳雁發現她在犯傻。

瑰色酒吧。

面積很大的整幢酒吧佇立在繁華的鬧市中，不規則的菱形暗黃鏡片正倒映著街上的景象。

確實是豪啊……

能在鬧市裡豪擲千金包下整幢大樓已經夠囂張，而且根據規劃，這附近根本不允許開酒吧之類的娛樂場所，但它還是囂張的開起來。

司雪梨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充滿強勁節奏的音樂從裡頭傳出，瞬間，心臟跳動的頻率被這音樂帶跑。

走進去，裡頭能見度很低，許多五顏六色的光束從不知名的方向隨機照射而出，閃過每個人迷離的臉蛋上。

酒吧內面積大得驚人。

即便如此，還是被慕名而來的人佔滿了地方，變得連行走也困難。

酒吧內有幾個高高佇立的舞台，舞台中央有鋼管直入屋頂，正有女郎站在上面熱舞。

隨著衣服漸漸減少，尖叫聲一波蓋過一波。

其中當然是男人的聲音最為激昂。

有些男人更是激動得連額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司雪梨對男人的反應莫名有些不悅，她不再四處看，低著頭跟在柳雁身後，一直往裡走啊走，終於在一張高高的小吧台坐下。

柳雁一看就是老玩家，來到這些地方一點拘謹感也沒有，反而整個人還能很享受的跟隨音樂節奏搖擺，她湊近司雪梨耳邊問：「太太，你酒量怎麼樣！！」

因為現場太吵了，所以柳雁幾乎是吼出來的。

司雪梨端坐得像個小學生一樣，背脊挺得直直的，特別是露背的地方讓她感覺很不自在，好似有許多雙目光正盯著一樣。

看著這樣的柳雁，司雪梨心底生出絲絲羨慕。

柳雁這種才是年輕人吶。

她這種簡直像個老年人。

「不是很好！」司雪梨同樣在柳雁耳邊大聲回話。

「那行，我給你點杯這裡的招牌！你先坐著！」柳雁說完，唰的一下開溜了，駕輕就熟的。

柳雁一走，司雪梨更不自在了。

額——

一般來這些地方應該做些什麼？

為什麼每個人都知道要做什麼，唯獨她不知道？

她這麼傻愣愣坐著會不會顯得很呆？

司雪梨嘗試向四處張望，看看別人都在做什麼，結果一看便對上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

喝醉酒的男人毫不掩飾心裡所想，將心底齷蹉的想法直接寫在臉上，讓人看了不舒服得很。

司雪梨馬上把視線收了回來。

但晚了，這一瞥，把男人給引了過來。

「美女，一個人啊！」

男人的眼神毫不遮掩在美女身上打量，嘖嘖嘖，眼前這件真是極品吶。

有個詞怎麼說來著，膚、膚、膚如凝脂？

瞧這白白嫩嫩的皮膚，手感一定很好。

而且她的身材有前有后，特別是露出來的大片背脊，往下便是一隻手就能握住似的瑩瑩細腰，真想叫人上手掐一把。

司雪梨抬手擋著臉，假裝聽不到男人說話，心裡祈禱柳雁趕緊回來，她真的不擅長應對這種場景啊！

二樓。

易蘅站在欄杆邊看著底下繁華的場景，面無異色：「dveil，孫小姐那邊您真不打算回復？」頓了頓，易蘅補充：「她剛剛給我發了信息，說是今晚無論如何都要您……」

「沒有別的事你就滾。」庄雲驍弓著背雙手撐在矮他一大截的欄杆上，指間夾著燃剩半截的香煙，用一種俯視眾生的姿態看著下面一群等待救贖的人。

墮落。

骯髒。

奢靡。

腐敗。

人無人樣。

真有趣。

易蘅習慣dveil這種說話方式，自認識dveil以來就沒見他對誰有過好態度，話鋒轉變：「陸福那邊要不要打聲招呼，聽說他的小徒弟柳雁已經起疑。若她真查出什麼，不管陸福如何求情，她都難逃一死。」

一秒。

兩秒。

三秒。

身邊的人靜悄俏，一言不發。

易蘅叫喚：「dveil？」

「噓！」庄雲驍打斷，隨即站直身子抬手往某個方向指：「你看，那個人是不是司雪梨？」

現場太暗，人太多，加上她是側坐著還用手擋著半張臉，只有光束掃過，才勉強看到她的人。

易蘅向前一步，朝dveil所指的方向看，眯了眯眼，而後確定：「是的。」

司雪梨身邊正被兩個男人圍著，那些男人目的是什麼，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下去。」庄雲驍吐出兩個字。

易蘅秒懂，dveil這是叫他下去替司雪梨解圍。

但是易蘅不為所動，而是擰過頭打量dveil。

他一直跟在dveil身邊辦事，所以他認識司雪梨也有好幾個年頭。

從幾年前司家決定讓司晨冒認司雪梨付出的時候開始，dveil就認識到了司雪梨。

不過這種認識是單向的，因為司雪梨根本不知道有dveil這樣一個人存在。

司雪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個可憐鬼，是扭曲變態的司家人眼裡的玩物。

記得有段時間她每天挺著很大的肚子奔走檢查，想知道裡頭懷的是一個還是兩個，但因為他們打過招呼，所有醫院都沒有人告訴她真相。

每次司雪梨檢查完畢從醫院出來，都能從她身上看出明顯的精神打擊。

有一段時間司雪梨還真是跑去看心理醫生。

不過易蘅並不覺得這是什麼。

這世界本就如此，弱肉強食，弱者是強者的玩物。好比斗獸場除了獸和獸斗外，還有一種，是人與猛獸斗。

有錢人十分樂意花錢看這種表演。

當人被猛獸撕成碎片，骨頭和血肉染滿場地，所有人都會感到興奮。

相比那些，司雪梨這個，算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