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天氣便慘無人道的熱了起來。一大早,初升的驕陽就開始熱辣辣的烤著大地。負責打理御花園的宮女們只有比太陽起的更早。
婉如帶著斗笠,和其他的一個宮女太監忙著修著過於繁茂的新枝丫、剪著已經快凋謝了的花朵、拔著院子里各種堅韌的雜草……
昨天正式接到通知,下個月初一就去新皇后的寢宮報道。以後就是負責伺候皇后的大宮女了。對於一個罪臣的女兒而言,這以及是很大的恩典了。
身邊的宮人們,無不羨慕的看著她。要知道,能從這每日勞作的「底層工種」直接跳到皇後身邊近侍,無異於是魚躍龍門,是這些個「苦力」們一輩子也沒辦法達到,也不敢想的事情。
「婉如。」邊上一個宮女走到她身邊,輕輕撞撞她,道:「你還在這裡忙活什麼啊,還不好好歇著。」說完瞥了一眼她的手,道:「趁這幾天,趕緊把你的手養養,回頭當心貴人嫌棄!」
婉如看看自己的手,隨意的笑笑道:「正是因為要走了,才要把手頭的事情做完才是啊。」
那宮女看看邊上無人,從袖袋裡摸出一小盒東西,塞給婉如道:「這是前段時間貴人賞下來的香脂,塗在手上,可好用了,保管你手會變嫩!」
婉如還想推脫,那宮女卻塞完東西之後,笑著匆匆離去了。婉如笑著搖搖頭,把東西收起來。這是這段時間來的第幾次?她已經記不清了。自從得知她要走的消息以後,就不停有人給她送這類東西。甚至還有耳環手鐲,朱釵頭面。她們都以為,婉如撈到了個肥差,以後定能飛黃騰達,以後也會想著她們。可是她們卻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在皇後身邊也是一樣。
在貴人身邊做事兒,時刻得提一百二十個心眼兒,不然,是要掉腦袋的。婉如嘆了口氣。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風光的尚書府千金,現在,在這深宮裡,任何人想捏死她,都極其容易。她反倒是想留下來。不管怎麼說,自己還活著。雖然卑微,但至少不用擔心,自己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
冬瓜和尚仔細的收起銀針,對太后道:「阿彌陀佛……太后感覺何如?」
太后緩緩睜開眼,眼前的東西比先前要清晰了很多,至少可以看清身邊的冬瓜和尚和郭公公的五官了。
「大師真乃神醫啊!」太后笑道:「多虧了大師,哀家才能好的這麼快。」說完,太后雙手合什,站起身來,朝門口拜了拜,笑道:「小路子,等陛下大婚以後,哀家一定要去給菩薩塑金身!」
「阿彌陀佛」冬瓜和尚對太后道合什一禮道:「太后大功德!」
太后正想接話,就聽到門口有人報:「皇上駕到……」
齊王笑著走進太后的寢宮,便看到立在一旁的冬瓜和尚。冬瓜和尚抬眼看了看齊王,合什一禮,想了想,對太后道:「太后還需再施兩次針,剩下就用湯藥調理即可。」說完對齊王又是一禮到:「貧僧告辭了。」
太后笑著點頭道:「有勞大師了。」
齊王想起上次冬瓜和尚跟他說的話,皺皺眉,一語不發的點點頭。
「母后感覺怎樣?」冬瓜和尚走後,齊王便坐在太後身邊,細心的問起太后的病情。
「你別說,」太后笑著看著兒子:「這冬瓜大師真是手到病除。哀家現在眼睛好多了。」
「哦?」齊王疑惑了。按照太后這麼說,這冬瓜和尚醫術的確了得。但是為何說自己的病他「無能為力」?雖然齊王一直不信鬼神之說,但這會兒想起這事兒,忽然感覺有如冷風一吹,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皇上?」太后看齊王愣著發獃,看樣子壓根兒就沒聽見自己在講什麼。不由的輕聲呼喚道。
「啊?」齊王回過神兒,看著太后,自嘲的笑了笑,道:「兒子想起了一些軍務,不由分了神。」端起郭公公剛遞過來的茶,掩著杯蓋,喝了一口,蓋掉自己的不適,問道:「母后先前問兒子什麼?」
「你啊……」太后心疼的嗔道:「別累壞了身子!」說完看著身邊離著的馮公公,道:「平日里好好照顧皇上,別讓他太累著了!」馮公公點頭稱是。
太后嘆了口氣,輕聲問道「皇上,你可有怨過哀家?」
「怨?」齊王詫異道:「母后這話從何說起?」
「皇后的事情啊。」太后解釋道。
「母后是說……顧家?」齊王問道。
「嗯!顧家!」太後點頭道。
「母后何出此言?」齊王哭笑不得。
「那顧家二小姐是哀家為陛下選的……」太后看了一眼齊王,「哀家有些擔心……」
「啊……這事兒啊……」齊王笑著摩挲著杯托,道:「兒子知道,母后是為兒子著想啊!」齊王站起來,向前緩緩踱了幾步,轉過頭來,對太后說道:「母后,兒子明白您的想法。」
齊王放下茶盞,走到太後身前,蹲在坐著的母親身邊,仰著頭,看著太后道:「從小到大,母后一直在為兒子著想。從扶兒子上皇位,到後宮選妃,甚至到選后的事情,母后都在為兒子打算。」齊王笑著看著母親:「這麼多年,有勞母親大人了!」
太后略微斜著頭,端詳著兒子。她好像已經有很久沒有仔細的看過她兒子了。一是自己由於眼睛的原因,二是由於最近事情的確太多,所以,母子倆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說過話了。
「傻孩子,母后不苦。」太后笑一邊扶起兒子,一邊道:「快,坐下說話,這麼蹲著,累不累!」
「選顧家,是因為顧家沒有外戚之患。」太后輕輕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外戚誤國的事情,歷史上屢見不鮮。雖然你的兩個弟弟還算太平……但……」太后沒有說下去。只是看著齊王。齊王明白了太后的心思,把話茬接過來,向太后輕輕點頭示意道:「兒子明白!」「再者……」齊王接著說:「目前大齊軍隊一大半將軍都是顧家培養出來的。雖然顧家已經沒有以前的風光,但是穩住顧家,也就等於穩住了軍心。」他轉過身子,握住太后略有些冰涼的手,道:「兒子都明白!」
太后反握住齊王的手,會心的笑了。
…………
臨近大婚,顧二小姐反倒清閑了起來。家裡有老太太頂著,宮裡有太后撐著,瑣事兒有嬤嬤干著……她只需要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的,抽空綉綉嫁妝,會會閨蜜就好了。
顧家少爺的自從傷到現在也有一個多月了,在大夫的調理下,已經能下地走路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老太太還是不讓他下床,不許他出屋,以免抻著傷口。於是,便只能在丫鬟小廝的攙扶之下,在自己屋子裡晃蕩幾圈兒。
這人啊,被關的久了,自然會被關出問題來。正常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病人乎?這不,顧家少爺被悶的太久,已經按耐不住他那顆驛動的心,正琢磨著,既然不能出屋,要怎麼樣才能給自己解悶兒了。
「爺這每天就悶在屋子裡,煩死了!」顧家少爺半躺在床上,摔出手裡的書,嚷嚷道:「這個爺都看幾十遍了!有新鮮點兒的沒有啊!」
「我的爺啊……」小廝答話道:「這東西我們還是偷偷的帶進屋來的!要是讓雲姨娘知道了,非扒了我們的皮啊!」
「嘿,你這狗東西!」顧家少爺抄起手邊的靠枕就砸了過去,罵道:「爺平日里怎麼待你的?你就拿這些破爛貨來寒顫爺?」
「我的爺啊!」小廝腆著臉,陪笑道:「自從您出了這事兒,我們都被罰的不輕。」他扯著嘴角苦笑道:「誰也沒機會邁出這府門半步去!」然後仔細的看了看顧家少爺的表情,仔細道:「哪兒有什麼新鮮玩意兒啊!」
顧家少爺一聽,犯起橫來,「嗖」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指著小廝就嚷嚷道:「爺不聽你的理由,爺就要點兒新玩意兒!不管,反正明兒你要是給爺弄不到東西,別說回頭姨娘怎麼你,我就先收拾你!」
小廝愁眉苦臉的看著蠻不講理的少爺,這臉都快扭成窗外盛開的菊花了。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丫鬟推門進來,報道:「少爺,林家兩位少爺來看您,您……見還是不見?」
一聽林一和林梁兩兄弟來了,顧家少爺便如打了雞血一般,傷口也不疼了,脾氣也不發了,渾身也有勁兒了!他喜出望外的點頭道「快!快請!」說完一腳踹向邊上擰著臉皮的小廝,罵道「還不給爺滾!沒用的東西!」
剛踹走小廝,就見林一和林梁從門口探出頭,林一笑道:「哎喲,我的小爺,病著還這麼大火吶?」
「嘿,你們兩個沒良心的,爺被關了這麼久,也沒見你們來點個卯啊!」顧家少爺罵道。
「今兒不是剛好你家老太太和姨娘去上香了么……不然啊,我們可不敢來啊!」
「別墨跡!給爺帶什麼好東西了?快掏出來給爺解解乏!」(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