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陽不躲不避，神色從容，只是眸光里隱約透露出一絲悲戚。

這始終是，提攜過他的人。

「先生，好久不見。」

聲線平直，依舊如從前那般恭敬。

陸逸鳴卻不領情，繼續啐他，「叛徒！！」

對於這個罪名，曲陽並不否認。

陸逸鳴倒台之後，他的確轉投了閻君麾下。

但，他並不後悔自己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先生，從前的路走錯了，只要願意倒回來，就還有挽救的餘地。」曲陽轉眸，直視陸逸鳴那滿是殺氣的眼。

「哼！倒回來？你想讓我去自首？然後你再去向你的新主子邀功？」陸逸鳴毫不客氣的罵了回去。

可即便他的態度再不好，始終都是沒有開槍。

他保持著那樣的姿勢，不知是在維護自己最後的一點尊嚴，還是怎麼的……

曲陽沉默了一瞬，而後道，「這次，是他讓我來輔助你的。」

這個『他』，陸逸鳴自然知道是誰。

只是沒有想到……閻君會做出這樣的安排？

「他想怎麼樣？讓你來炫耀給我看，他搶走了我昔日最得力的部下？搶走了我的總統之位？」陸逸鳴繼續冷哼，五官都是猙獰著的。

在聽到『最得力的部下』這幾個字的那一瞬間，曲陽的心，微微酸了一下。

這些年來，陸逸鳴對他怎麼樣，他是最清楚的。

只可惜，他們終究不是一條船上的人。

而且這次，他是在為閻君辦事，不是來敘舊的。

「那個位子，即便是先生你搶到了手，也不會坐的長久。依靠殺戮得來的一切，終究會以同等的方式失去。」曲陽幽幽的嘆息。

這些年他跟在陸逸鳴身邊，做了不少助紂為虐的事情。

陸逸鳴是怎麼得來的權勢，他心知肚明。

陸逸鳴是怎麼失去的一切，他更是一清二楚。

殘暴的殺戮，也許會換來不少畏懼，可卻絕不會有真正的心悅誠服。

所以，當陸逸鳴出事之後，從前對陸逸鳴百般獻媚的人們，全部都夾起了尾巴，巴不得把自己和陸逸鳴隔出一個銀河系，生怕被牽連。

甚至還有落井下石，跳出來主動指認陸逸鳴罪行的人，而且這些人還不在少數。

對比起如今人們對閻君的擁戴，曲陽才知道什麼叫做光明盛世……

曲陽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勸陸逸鳴的一句話，沒想到卻引起了陸逸鳴的共鳴。

他握著槍的手重重一顫，隨後緩緩的放下了……

他想起來，夏瑾柒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殺戮，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他多想反駁，可是回顧自己的一生，他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曲陽十分詫異陸逸鳴竟然把槍放下了，但這至少說明，現在的陸逸鳴，和從前的陸逸鳴不太一樣了。

「我很高興，能看到如今的先生。」曲陽發自內心的感慨，「需要我為您做些什麼，請儘管吩咐。」

聽言，陸逸鳴方才回神，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趙崇彬身邊有個助手，常年浪蕩在酒吧夜店，先找到他。」

「是。」曲陽點頭，眸底是一閃而過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