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她，臉紅的像一隻煮熟的蝦子，心跳噗通噗通，快到她手足無措……

儘管後來他給過她更加正式的求婚，並且也不止第一次向她告白，但這個第一次，卻永遠的鐫刻在了她的心底，是獨一無二的。

回憶起那段最青澀的時光，龍清心的眼中，依稀閃爍起了淚光。

到了如今，她才終於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這一生，她獨獨只愛過那麼一個男人啊……

而且，這一愛，就是比海還深，以至於花了幾十年，她仍舊無法釋懷。

如果……如果知道那是最後一次，她也許……便不會那般執拗了吧？

可嘆韶華已逝，再後悔，也不過只是一株斷腸草，絞的人肝腸寸斷罷了……

夏瑾柒遠遠的瞧著那奔騰在馬場內的俊馬，還有夜風撩起的龍清心的銀髮，在這無邊的黑夜中看起來，就好似飄閃的銀河帶一般。

她想，奶奶年輕的時候，必定是瀟洒恣意，光彩奪目的。

那時候的爺爺，也一定是動了真情的吧？

——

閻君只快騎了一小斷距離，擔心龍清心受不起這般顛簸，慢慢的將速度放下來之後就開始勻速了。

他不知道爺爺和奶奶之間的往事，也不知道此刻奶奶心裡在想些什麼，但他隱約能夠猜到，奶奶是在想爺爺了。

這個馬場，自他懂事起，就存在了。

只不過奶奶鮮少來這兒，慢慢的也就荒廢了，只常年有一兩匹老馬養在這兒，都是老弱病殘了。

這次卻忽然添了很多馬兒，甚至還找了專人來看管，現在又半夜來騎馬……

別人或許不會懂，但他明白，奶奶的心裡，已經不恨爺爺了。

沒有了恨，只剩下無限的追悔，與那藏也藏不住的深愛。

事到如今，也不知道這樣對奶奶來說是好，還是壞。

待風漸漸大起來，他才啟唇問了一句，「奶奶，風大，咱回吧。」

這驀然響起的聲音，在龍清心聽來，是那般的突兀。

可也正是這樣的突兀，將她徹底從那個早已不復存在的年華中拉了回來。

她抬手拭去眼角邊的淚痕，輕嘆一聲，「回吧。」

再過旖旎的夢，終究是夢。

夢醒時分，就該回歸現實了。

得到回答，閻君方才左手用力勒了韁繩，馬兒便從左邊轉彎，回到了馬棚起始的位置。

他率先下馬，隨後才扶著龍清心，托著她下馬。

夏瑾柒也過來幫忙，夫妻二人一左一右的扶著龍清心，生怕她跌到。

「老了老了，不行了。」龍清心苦笑著搖了搖頭，神情已不若之前那般恍惚了。

夏瑾柒也聽出了幾分門道，便笑著替她將鬢角凌亂的銀髮別到耳後，「現在太冷，等過段時間開春了，奶奶還能騎著車去郊外踏青！」

龍清心只是笑，並不作答。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怕是……等不到開春了。

她如今唯一惦念不下的，便是那個至今還流落在外的曾孫兒。

什麼時候尋回鈺寒，她便無牽無掛了。

拍了拍夏瑾柒扶著自己的手，龍清心又拉過閻君的手，使兩者交握在一起，「你們都是好孩子，奶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