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筆法玲瓏,下筆如有神助,絲毫不亂心,不亂神,專註之至。
下人來報,「老夫人,他來了,就在門外。」
她握筆不動,眸光微窒。
一炷香之後,下人再來報,「老夫人,他還在門外。」
她牙關微緊,跟前的香爐漂浮出的紫色煙霧,也變的扭扭曲曲……
兩株香之後,下人又來報,「老夫人,下雨了……」
她終於放下了筆,轉而走到窗前,望著那密密匝匝的雨勢,失神。
門外。
閻清為閻有成打了傘,這場雨,來的又急又猛,一時半會兒恐怕也停不了。
「爸,先上車吧。」閻清拉開了車門。
閻有成沉默片刻,點頭之後便上了車。
他已經不是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動輒就能在滂沱的大雨中站上幾個小時。
腰上曾受過的傷,一到陰雨綿綿之際,便陰冷作痛,綿綿不絕,蝕骨纏心。
車窗放下之後,隔絕了外間簌簌的雨聲,莫名的有些安靜。
閻清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爸,媽會不會有事?」
龍清心的地盤,就連閻清,也是不可能闖進去的。
更何況,閻有成還在這裡,哪兒有閻清做主的份兒?
閻有成卻什麼也沒有說,閉了眼,假寐。
若是這全天下任中一個劫走了周玲芳,他都能上門去要人。
但……
唯獨龍清心。
昔日的虧欠與內疚,瞬間化為千萬支利剪,齊齊向閻有成射來。
萬箭穿心之痛,不過如此。
雨不停,龍清心也不鬆口。
一堵高牆,將兩人隔絕開來,一如這三十年的分離。
綿綿細雨,各自在各自的天空承受。
——
醫院。
夏瑾柒斜靠在床頭,也望著窗外的雨勢發獃。
閻君沒有去公司,如他所承諾,他一直守在夏瑾柒的病房內。
此刻的他,正專心致志的在削一隻蘋果。
夏瑾柒努力的不去看他,可眼角的餘光,卻總也不知不覺的朝他身上落去。
沒辦法,她從沒見他削過蘋果……
但他修長勻稱的手指十分靈活,不到一分鐘,蘋果便被削的光溜溜,他甚至還切成了小塊,用叉子叉了,喂到她的嘴邊。
夏瑾柒咬著牙關,不肯張嘴,也不去看他。
「很甜。」他哄著她,難得的耐心。
她的心,禁不住輕顫了一下。
正沒骨氣的猶豫要不要張嘴,陳姨就從門外走進來,看一眼她,又看一眼閻君,略艱難的開口,「小少爺,小少奶奶,剛才家裡來電話了,說是閻家來人了,在清心苑門口等了一上午,老夫人不肯開門……」
閻君聞言,只輕嗤一聲,並未多言。
進病房之前,爺爺就已經給他打過電話,要他回清心苑一趟,說服奶奶。
他拒絕的同時,忍不住在想,爸媽該不會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所以提前跑去旅行了吧?
躲的真是及時。
閻君不在乎的事情,夏瑾柒卻極為上心。
「奶奶不開門,爺爺也沒走,那他一直在門口等著?」
不知為何,夏瑾柒總覺得爺爺和奶奶都是有情人,分開這些年已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