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似乎在瞬間氣勢陡然上升的韓觀海，王驚蟄背著手靜靜的望著他，連腳趾手指都沒有動彈一根，一直到他似乎有一口濁氣從胸腔之中悄然吹了出來，身後那四個隨從兩兩和他並排而立，似乎一切都已準備妥當了，王驚蟄這才問了一句話。

「你準備好了么？」

「我謝謝您給我這個準備的機會……」

王驚蟄點頭說道：「那你輸也能輸的舒坦點了，免得你不服氣，還心念念的惦記著我我這座山」

「呵呵……」韓觀海的笑容里確實有那麼一點的不服氣。

王驚蟄看了眼天色，距離雞鳴聲起，也不過就是片刻的時間了，而下一刻他腳尖忽然輕輕的點了下地面，未見他身影有何晃動，但腳下卻留下了一個有三四公分深淺的腳印，人如離弦之箭一般「嗖」的一下徑直就朝著不到四五米遠的韓觀海那一邊沖了過去，甚至當他離開原地的時候，一道淡淡的殘影才逐漸的散開。

天下武功確實唯快不破，無堅不摧。

已經年過五十的向缺，一身本事很有種大道至簡的味道了，近些年來越是動手減少，就越是達到了返璞歸真的程度。

多年前，他出手的時候，嘴裡總要念叨幾聲比如古井觀的道門九字真言劍訣「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什麼的，又或者是喊一聲「劍來」之類的，到如今這些需要用喊才能施展出來的術法，他已經可以閉著嘴就能一念而出了。

韓觀海的眼神急劇收縮，他只是來得及看見那道殘影而已，卻來不及讓自己做出什麼反應，就覺得胸腹間有一陣劇痛傳來。

王驚蟄徑直衝過來后，就高高的抬起膝蓋，直接頂在了他的胸口上，將人毫無徵兆的就給撞了出去，但韓觀海的反應也算夠快的了，硬是認真被撞了的那一下，咬牙喊了一聲。

「結陣，四象……」

不得不說在這個節骨眼上，韓觀海還能做出這個決定，屬實是挺不容易的，他知道一旦給對方挺進，然後逐一擊破的機會，那他們可就徹底完了，韓觀海也是沒有想到，人的速度居然可以這麼快，快到他的反應已經跟不上肢體的節奏了。

四個韓觀海的隨從，早已分頭站好了自己的方位，這是四象陣中的一種，一旦結成了，四個人的實力就可以呈幾何倍數式的增漲起來。

四個人分別接著一道道的手印，已經衝過去的王驚蟄腳後跟頓了下地面，人身子就在急速中剎住了，但他卻並未急著動手，而是淡淡的觀望著四人結印的手勢，差不多三四秒后，他們四道手印眼看著都已到了最後一式的時候。

王驚蟄身子這才往後一仰，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的氣，突然就朝著對面舌綻春雷的炸吼了一聲。

「咄！」

堪比佛門獅子吼的一聲，直接就將眼看著要結完手印的死人給震的一陣精神恍惚，他們甚至察覺到自己的三魂七魄似乎都要被震得顫慄了。

不光是他們，就這一聲直接把周圍的人都給鎮住了，耳膜都「嗡嗡」直響，李秋子的狀態稍微好一點，但也皺了皺眉，心裡忍不住的嘆了口氣，他倆本來就是一個時代的人，最開始的時候差距似乎並不太大，但再看二十多年以後，一條鴻溝已經攔在他倆的身前了。

韓觀海心神大震，儘管他已經將對方高估到了自己都認為是個很高的高度，但他覺得還是有些低估了。

「噗嗤」韓觀海咬破舌尖，祭出精血。

王驚蟄看著他嘴角流出的血跡，搖頭笑道：「還想著爬山呢？你還是個孩子，至少我這座山你是爬不動的，當你還再用精血激發自身潛能的時候，我已經到了吐口吐沫就能省事的地步了，這個怎麼說呢，就是質的差距，你還年輕再多努力幾年吧」

韓觀海抹了下嘴角，毫不退縮的笑道：「總得有個試試的機會，讓我看看離你這座山到底還有多遠，不然沒了目標我拿什麼來登頂？」

「好，那我成全你，因為很久以前在我初出茅廬的時候，我的性格倒是和你有些像，不撞南牆不回頭，就是撞了南牆也想給撞塌了」

「謝謝您的誇獎」

王驚蟄點頭說道：「我這裡有一招從天而降的劍法，你接著試試，自己感受下就知道深淺在哪裡了，你要是能挺得住，我再給你機會試試」

李秋子和牆角下的陳三歲同時抽了抽嘴角，心想這話最近倒是流行的很么。

韓觀海點頭說道：「好！」

「那你且接好了……」

王驚蟄伸出兩手「啪」的一下拍在了一起，兩手下三根手指合攏，拇指翹起，中指食指並上，這是古井觀九字真言劍的起手式「臨」字訣。

「兵」

「斗……」

王驚蟄的手勢很快，幾乎眨眼間兩手連續變換，九個字元就全都掐了一遍，然後右手突然伸出兩根手指，說道：「著！」

「唰」

這不算是向缺的全力一擊，頂多是勁使的大了一點，要出全力那自然得他自己來才對，他用神打借了王驚蟄的身子，力道不足不說神韻也差了不少。

但就算差了一些，用在這裡也足夠了。

從王驚蟄的手指中，他幾乎是瞬間就抽出了自己剩餘的絕大部分的精氣神，精神頓時就萎靡了不少，這隨著點出去的兩根手指，韓觀海的連瞬間就白了一層。

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是扛不住的。

「蹬蹬，蹬蹬蹬」

「噗！」

韓觀海快速的退了幾步，腿下膝蓋忽的一軟，腰桿就彎了下去，然後兩腿的膝蓋就砸在了地上，跪倒了。

這個力道，他完全承受不住，甚至連閃躲的心思都沒有，似乎無論如何都是躲不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