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尊眼中，也閃過一絲欣賞之色，點了點頭。

「推衍之術，從來不是為了掌握一切，而是為了看清自己的前後，選擇自己的道路。」

「而道路如何，能決定的人只有自己。」

「你能明白這一點，很好。」

秦宇正要說話之時，虛空中，一陣波動傳來。

他停住話頭，嘴角掀起：「看，他在催我了。」

話音落下，他縱身飛起，朝着西方飛去，眨眼間便消失在戰場上，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看着秦宇的身影消失，眾至尊面色各異，龍魔老祖嘆道：「只可惜，不能親眼目睹這一戰。」

眾至尊都是頗有同感的點頭。

李有才和魔主秦宇，除卻被困的主宰混元子之外，是如今魔魂之地最強的兩人，同樣，也是能決定魔魂之地命運的兩人。

這兩人一戰，勢必驚天動地，載入魔魂之地的歷史之中。

但此刻，他們也只能在這裏，等待秦宇歸來，同時順着被秦宇改變的戰局，將魔魂霸宗徹底擊敗。

原本在幽湟隕落，通道關閉之後，強弱之勢已經朝着聯軍傾瀉，秦宇那一刀重創了兩位升華至尊，三頭堪比升華至尊的冥河凶獸也被秦宇的坐騎黃泉魔龍大黑纏住，如今聯軍眾人更具優勢。

眾人中，只有柳尊依然沉默。

她沒有告訴秦宇的是，在她的推衍之中，雖然看不見兩人，但推衍的盡頭，她看到的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就彷彿，一切都歸於寂滅。

「如果說，這是當下已經被決定的命運，你能否改變呢？」

柳尊在心中喃喃道。

……

遠離了戰場的秦宇，順着感知到的方向，最終，卻是來到了西面的一座城池。

看着下方有些熟悉的城鎮，秦宇有些意外。

這裏，竟是骨龍主城。

不錯，當初因為秦宇以竊天之術盜走了古魔一族的葬世棺，以至於古魔一族陷入瘋狂，直接覆滅了整座骨龍主城。

但一座主城之所以形成，定然是因為資源和地理優越，難以代替。

因而在那次許久之後，骨龍主城便被重建了起來，雖然已經不復從前的景觀，那條祖龍骨骸也早就被打碎，但也依然以骨龍主城為名。

而「秦宇」的聲音，正是從此處而來。

要是讓聯軍的修士們得知，恐怕會驚得目瞪口呆，隨即便是毛骨悚然。

他們在前線血戰，無數強者隕落，就是為了將魔魂霸宗擋在邊境之外。

而魔魂霸宗的主人，魔主秦宇，這位天地間最令人忌憚的恐怖存在，竟是已經悄聲無息的進入了魔鼎神域，甚至來到了這極西的骨龍主城。

也就是說，聯軍花費了無數心思和力量所佈置的陣法和阻攔，根本毫無意義。

但隨即，他的注意力，就被引開。

只見在城池中心，一座酒樓的客堂之中，一道熟悉的人影，身穿黑衣，正坐在桌前，慢慢的品味着桌上的酒菜。

秦宇目光一凝，身影瞬間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坐在了那人影的對面。

「吃吧，這麼好的酒菜，不要浪費了。」

桌對面還有另一幅碗筷，顯然是為秦宇準備的。

而在他對面，自斟自飲，品味着酒菜的，正是「秦宇」。

他依舊是一襲黑衣，披散長發，保持着秦宇當初本尊的外貌，看起來平平無奇，連左眼魔眼的光芒都收斂起來，彷彿只是一隻異色的普通眼睛一般。

這卻讓秦宇心中一緊。

這也意味着，「秦宇」對魔眼之力的掌控已經達到了極深的地步。

「怎麼，不吃么？」

「秦宇」抬起頭，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宇。

秦宇頓了一下，便不再猶豫，也拿起筷子，品味了起來。

「雖然已經是重建過了一次，但這家酒樓的味道，和當初還是一樣。」

「秦宇」淡淡道：「這倒是值得慶幸之事。」

秦宇淡淡道：「你來這裏，該不會是為了懷念從前吧？」

「為什麼不是？」

「秦宇」反問道。

他轉過頭，看向窗外的風景。

這裏是骨龍主城最大的酒樓，身在兩人的位置，朝外面看去，可以看見半個骨龍主城繁華的景色。

「這裏，是你我真正進入魔魂之地后，所到的第一座主城。」

「其實算起來，我們到的第一座城池，是天噩城。」

「秦宇」嘴角浮現一絲微笑，似乎是在回憶從前：「當初你我本來打算去天噩城和大師兄逍遙子匯合，卻因為詛咒之主的詛咒，不得不調轉方向，來到了這裏。」

秦宇沉默了片刻，開口道：「不錯。」

他又看向下方的大街：「也是在這裏，我們碰到竊天宗的傳人，那個叫李天地的小子。」

「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下來，他是否還活着，修行如何了。」

「秦宇」淡淡道：「是啊，只可惜從他那裏學來的竊天之術，你我都未曾精研，那也算是一門無上神通。」

兩個秦宇，兩個水火不容的死敵，此刻竟是如同老朋友一般，談天說地，若是讓那些等待着秦宇大戰歸來的至尊們看到，只怕會驚得目瞪口呆。

「秦宇」看着外面廣闊的天空。

「初來魔魂之地的時候，你我又何曾想到，會有今日？」

「是啊。」秦宇淡淡道：「我也想不到，世界上會又多出另一個我來。」

「秦宇」似笑非笑道：「是么？我的身軀才是本體，而你是從神魂上撕裂下的一部分，逃出了這具身軀，從我的角度來說，多出來的應該是你才對。」

秦宇冷冷道：「本心不變，方是本體。」

「秦宇」微笑道：「怎麼，你覺得我的本心變了么？」

兩人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

又過了片刻，秦宇方才開口：「你來這裏，不會真的是為了懷念從前吧。」

「秦宇」微笑道：「為什麼不是？」

他看着骨龍主城，輕輕一嘆：「還有的機會，那麼便抽出些許時間，懷念一番又有何不可？在值得懷念的一切，即將永久消逝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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