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清羽亮出來的重量級籌碼，使得景玥天君沉默了許久。

作為神女宮前幾代的聖女之一，一度有希望證道大羅、角逐掌教之位的天選之人，她當然明白所謂的太初試煉是怎麼回事，這是由太上長老中最有權勢的數位大佬主持的、為宗門選拔補充新血的重要計劃。

從神女宮建立到現在，這種試煉總共舉辦次數還不到十屆，每一屆都會有驚才絕艷的人物出世，獲得老祖們的嘉獎，進而一步登天、成為太虛星空中都赫赫有名的存在。

毫無疑問，如此珍貴難得的資源是不可能給予外人的，只有神女宮自家培養出的苗子才有機會參加，那些分出去的宗門與家族是不行的，除非她們肯放棄原本的身份，完全成為神女宮的人。

所以端木清羽的意圖已是昭然若揭，就是要將秦烽挖走，只要他成了端木家的人，自然就有資格參加太初試煉了。

「清羽妹子，你這要求可就太讓姐姐我為難了呢。」

景玥天君幽幽嘆道：「你們的心思，我都明白，可是秦奕已是珞盈的夫婿，又是璇華宮未來的中流砥柱，你們想再打主意，實在是不怎麼合適。」

端木清羽正色道：「並非是我要讓姐姐為難，以秦奕的氣數，只要進了神女宮，證道大羅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留在這中央桫欏世界只會憑空蹉跎歲月，甚至遭遇外劫而提前身隕，你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成為現實嗎？」

如果讓外界知道了秦烽的存在，只怕很多超級勢力高層都會起心思，威逼利誘、拉攏收買無果之後，就會動手硬搶、甚至是強行抹殺，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能便宜了別的勢力。

那時候璇華宮的實力就算再強個十倍八倍的，沒有大羅金仙坐鎮，都不可能保得住秦烽。

所以站在景玥天君的立場上，這確實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如果姐姐願意割愛，我必定會向我家老祖宗求懇，設法給你再爭取一枚大羅令過來，這樣除了你自己，白泉師兄也能證道大羅了。璇華宮有了你們兩口子坐鎮，以後同樣可以成為太虛星空中有數的大勢力，你覺得如何？」

端木清羽又拋出了一個分量頗重的籌碼，用一枚大羅令換一個天才人物，這個代價真心不低了。起碼據她所知，太虛星空中以前不曾出現過這樣的先例。

「……我都想不到，我自己居然如此值錢了！」

坐在丹爐前忙碌的秦烽目不斜視，遠處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傳入他的耳中，儘管有陣法禁制屏障，然而在艦靈羽澶面前，這些手段都是形同虛設。

「不，我覺得是她們過於低估了主人你的價值，」

艦靈羽澶不以為然：「大羅令或許稱得上珍貴，可你現在就有能力自行煉製，這東西要多少有多少，還用稀罕她們的許諾嗎？」

「也是這個道理，」

秦烽若有所思：「可是景玥她們並不知道這一點，面對這樣的重利，想要保持初心不改，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對於這方時空的無數修士而言，證道大羅的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無數太乙金仙辛苦打拚、孜孜以求、鑽營算計一輩子都換不到一枚大羅令。

連景玥天君這種有關係有背景的人物都如此艱難，其他出身普通的修士可想而知，許多人或許終其一生都沒見過大羅令是什麼樣子。

「你準備怎麼辦？」艦靈羽澶饒有興緻地問道。

「靜觀其變吧，」

秦烽沉吟著：「如果景玥接受了她們的提議，我也能理解，更不會去怪她什麼，當然我和璇華宮的緣份就此盡了。」

「珞盈那幾個丫頭對你還是不錯的，你捨得嘛？」

「這個簡單，離開之前給她們一人留下一枚大羅令，足以彌補她們的付出了。當然，若是她們自己願意跟我走，以後等我登臨此界巔峰時，她們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無論好的結果還是壞的結果，景玥若是守不住本心，將他當成交換利益的籌碼讓出去，那就得承受相應的後果。

「或許她不會這樣做呢？」

「如果她能夠抵制住這樣的誘惑，以後自然有數不盡的好處，千萬年之後的璇華宮、未嘗就不會有取代神女宮地位的那一天。」

秦烽平靜地回應著，他不會給予景玥任何暗示，如何抉擇取捨全在她自己，有沒有機會接住命運的豐厚饋贈，就看她的運數了。

修道之人講究緣法際遇，並且是自身綜合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好是壞，全憑修士自行選擇，自行承擔。

無形的考驗，從修士們踏上修鍊之途時就開始了，他們的每一個選擇，都關係到自己將來的成就與地位。

修行之途漫漫，最終能夠走到巔峰的，往往都不是什麼驚才絕艷之輩，反倒是那些開始並不起眼、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修士走得更遠，只因為他們在關鍵時刻做出了命運青睞的選擇。

「姐姐考慮得如何了？」端木錦璇巧笑嫣然地問著。

景玥天君輕輕吐了口氣，以她現在的修為，漫漫千萬年道途，能夠讓她心緒難平的事情還真是不多見了，哪怕是當初遭遇大劫被迫以殘魂輪迴轉世，都不曾如此糾結為難。

她的目光轉向本命道侶，白泉天君神色如常：「只要是你的決斷，我都無條件贊同。」

違逆本心、念頭不通達的事情，白泉天君本能地排斥，何況站在他的立場上，秦奕能夠找回景玥的轉世之身，又幫助他倆恢復修為，這份大人情還沒還，如今就要將其推出去交換利益，做法未免太不厚道。

兩口子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如今能夠重逢，繼續坐在一起弈棋論道、指點江山，已屬於命運的眷顧，又還有什麼事情是看不開的呢？

景玥天君沉默不語。

端木清羽笑了笑：「既然姐姐覺得難以取捨，倒也不忙著做出答覆，先考慮幾天再說吧。」

她已經認定景玥天君心動了，現在的遲疑不過是出於矜持，難以一下子轉變立場而已，反正時間還長，不必急於一時。

端木夢嫣恰到好處地換了個輕鬆的話題，旁邊的太乙金仙們也紛紛加入，讓場中一度有些沉悶的氣氛重新活躍起來。

三天之後，所有的丹藥煉製完畢，成丹數量多達上千顆，而且品級成色都是上上等，連最苛刻的丹師都挑不出瑕疵來，使得端木清羽心底對他的評價又高了一分。

接下來的數月時間，景玥天君推說領悟道法，閉門不見外客，一應宗門事務由珞盈聖女負責處理，有白泉天君和諸位核心長老幫襯著，倒也井井有條、忙而不亂。

秦烽神色如常地繼續煉丹，或是指點聖女們的修為，偶爾在出門在璇華宮下轄的大陸上遊山玩水，領略各地的風土人情。

偶爾他也會去流影世家的地盤上轉轉，間或弄些獵物獻祭給星艦，只是以艦靈羽澶現在的胃口，恐怕就是將整個流影世家的家底餵給她，都有些難以滿足了。

或許……得考慮更適合下手的目標了，譬如說那些排名前百的大世界，不僅有海量的天材地寶可供搜刮，太乙金仙、半步大羅更是隨處可見，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屠幾位大羅金仙玩玩，秦烽心底如是思忖著。

這天珞盈聖女終於帶來了消息，說是景玥天君打算單獨召見自己，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