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近百丈高的黑暗巨人屍首墜落，而後四分五裂。

整座黑暗道場都在顫動，彷彿落下的，是一座龐大的山嶺，神聖領域的黑暗巨人，比山巒還要沉重，哪怕隕落了，也給予雷淵等人莫大的心靈壓迫。

而現在，這具聖境巨人屍首，卻被人打得生生裂開，殘留的法則與意志都消散了，不能護持其身。

道場中央，一襲白袍的身影長身而立，黑髮輕舞，通體都散發出微光，雖然沒有多麼霸道凌厲的氣勢，但落到銅山等人眼中，卻自有一種無敵的風采。

蘇乞年沒有解釋什麼，即便剛剛的舉動顯得有些張揚，但對於曾經觸碰過准王領域的他而言，即便眾目所視，也很難撼動他的心神。

意志關，塵埃落定。

只是相比於剛剛的肉身關，此時眾人的心緒更加複雜，能夠見證一位戰聖體，是此生都難得的記憶，但身為同代的雷淵三人，就難免心氣難平，他們不甘落於人後，但彼此間的差距，卻令他們感到無力。

至此，至強試煉的三關，已經到了最後一關，只是……

「這最後一關，還有必要嗎？」苦河大能搖搖頭，看銅山大能四人一眼。

此刻，四位至強大能面面相覷，同時露出苦笑，誰能守住一位戰聖體，這已經不是試煉了，而是他們被碾壓。

「那我們呢？」來自天泉部落的不老少年下意識地開口道。

「繼續。」苦河瞥他一眼，淡淡道。

……

補天宮內宮，鏡水殿。

一道道威嚴而神聖的身影看眼前這一幕，殿中空氣沉凝，令不空與雷生兩位晉陞不到百年的神聖忍不住心中嘀咕，這是棄之可惜，又心中膈應，所以都在等誰先開口。

直到那黑暗巨人屍首落地，被拳力震碎。

「諸天萬道，在於人心，不在諸族之分。」有聲音響起，雷生聖者一驚，居然是那一位。

而很快，又有人開口道：「只要傳承的，是我人族戰血，參悟何道，又有何妨。」

「過去的血與痛，光明未必正大，只是與黑暗對立，我等當悉心指引，當存乎浩然之氣。」

……

不斷有神聖強者開口，不空與雷生兩位聖者錯愕之餘，也不禁感嘆，諸聖的心胸，比他們想像中更加廣闊，當然，這也是那一位的確驚艷絕倫，令諸聖心動，否則任憑什麼人，都要內宮這些屹立於諸天強者之林的存在輕易忘記過往，暫時釋懷，是絕對不可能的。

沒有什麼，能夠與封鎮天路相提並論，也沒有什麼，比人族於諸天強者之林，再多出一位強者更加重要，只要能守住祖地，護住人界，諸強可以放棄一切。

黑暗道場。

接下來的戰力關，蘇乞年只是靜靜觀摩，哪怕是至強大能，他也沒有出手的念頭，只是靜觀這近古第三紀元的戰法，與後世相比，有什麼不同。

一炷香后，他眸光微動，戰力關塵埃落定，相比於後世，他初看下來，這近古第三紀元的戰法，於細微之處少了幾分變化，更多了幾分粗獷，或許不如後世戰法玄妙，但卻更加貼近人族血脈。至於兩者之間孰強孰弱，這麼多紀元過去，歲月的衍化，非是他一言能定。

與此前兩關相差不大，雖然天泉部落的不老少年極盡全力，依然差了一籌有餘，而震雷部落的雷淵則略有突破，勉強抵住了頂尖大能之力，與懸空部落的當代聖女不相上下，至此，至強試煉全部結束。

「雷淵！懸空羽！」靜立片刻后，苦河大能沉聲道，「你二人可入內宮，有兩位大人要見你們。」

冷峻如雷淵，清冷如懸空部落當代聖女，此時也都眸光湛亮，進入補天宮內宮，是對於他們的認可，也意味着他們可以得到更多的強者指點，在入聖之前，不會因為境界的加深而放緩腳步。

更重要的是，在各自的部落所在之地，他們已經橫壓同代，難逢抗手，只有這裏，才能尋到與他們比肩，乃至超越他們的存在。

他們渴望變強，與天窟中走出的年輕黑暗生靈爭鋒，他們要躋身諸天強者之林，若有一日，可以以身堵天窟。

容顏常駐的不老少年有些失落，但臉上依然掛着笑，走時朝着蘇乞年等揮揮手，道：「我還會再來的。」

「我等靜候。」這一次，苦河大能很鄭重，語氣堅凝。

最後，扶山也離開了，這個中年尊者笑容燦爛，即便他自身還沒有看到晉陞大能的那一天，從來沒有哪一天，他如今日一般欣喜，鎮守天路一隅，朝不保夕，但從今天開始，哪怕明天就隕落了，他也沒有遺憾了。

蘇乞年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烙印進光明心，所有的這些天的經歷，無論最後是幻境也好，時空變換也罷，都將成為他意志蛻變，戰血進化的薪柴。

盞茶之後，苦河大能引路，接引蘇乞年三人進入補天宮內宮。

補天宮內宮，不只在補天宮深處，更像是一方大世界，需要走過一段虛空之路，這裏怕不是有數千上萬里，甚至更加廣袤，群山巍峨，古木參天，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金芒，那是肉眼可見的靈氣。

即便只是普通的土泥，也散發出淡淡的靈性，蘇乞年嗅到了幾分先天氣韻，這是他無比熟悉的。

玄黃母氣！

蘇乞年心神一震，只有玄黃母氣，才能夠孕育出先天氣韻，滋養出如此靈性的土地。

抬頭看，一輪神陽當空，璀璨的陽光籠罩天地，這裏沒有一寸土地，是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不見半分黑暗氣息。

遠方石闕林立，更有浮空的大殿，群山之間，有天馬嘶鳴，山巔之上，還有諸多道宮坐落於懸崖石台之上，蘇乞年感應到不少隱晦而強大的氣機，尤其是在群山深處，有些氣機之強，連他都感到幾分心悸。

好堅固的虛空。

與此同時，蘇乞年驚嘆於這方天地的穩固，雖然未曾出手，光明心映照之下，怕不是比神鐵還要堅硬，恐怕尋常神聖在這裏交手，連空氣都未必能夠撕裂。

雷淵與懸空羽深吸一口氣，在這裏修行，若是破境，連靈石都不需要，沒有半點後顧之憂。

不等三人仔細觀摩，就有兩位大能自遠方而來，接引雷淵二人離去，獨留下蘇乞年，依然由苦河大能引路，前往群山之間，在一處僻靜的古山之巔，有一座被青竹環繞的道宮，空無一人。

「以後，此處便是道子的清修之地。」

苦河開口道，進入補天宮內宮的至強種子，都稱為道子，他沒有多說什麼，匆匆轉身離去。

蘇乞年沒有挽留，也沒有問詢，並無什麼意義，只要進來便可，他可不是來當什麼道子的，不過現在既然有一方清靜之地，倒是可以鞏固剛剛所得，這裏靈氣充裕，亦是破境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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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苦河大能不禁露出幾分無奈之色，雖然諸位大人將這位引入了內宮，卻還未能決斷，到底由哪一位授道，畢竟補天內宮無人精通光明法，再加上這位擁有戰聖體，哪怕只是融魂境，尋常神聖也要掂量一番，是否鎮得住。

很多年了，在苦河看來，內宮的諸位大人，已經很久沒有為一個至強種子的歸屬，而如此搖擺不定。

山腳下盤坐下來，苦河雙目微闔，靜候消息。

然而，不過一個多時辰后，他就猛地睜開雙眼，因為感受到背後的山體，似在隱隱震動。（求訂閱，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