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時空長河偉岸，氣機貫古今，清濛濛的河水奔涌，不只是在星空中，就是整個玄黃大地的天空，此刻都懸浮其倒影。

九點星芒如雨，在涌動的亂流中浮現，頓時令星空古戰場上僅剩的二十餘位妖皇露出無比激動的神色。

「九位先祖還活著！」

「天佑吾族，長存世間！」

有妖皇大吼，振奮不已，雖然他們一直堅信，九位妖聖先祖還活著，但時空長河是什麼地方，時空亂流中太多兇險，五千多年過去，已經足以生出無窮變數，現在九大妖聖的氣息再現，諸妖皇懸著的一顆心，才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咚！咚！咚！

隨著九點星芒浮現，同時有腳步聲自涌動的時空亂流中響起，清濛濛的時空霧靄中，九道高大且神聖的身影若隱若現，每一尊都能有逾千丈高，九道身影邁步，卻像是只有一人行走，沉悶的腳步聲如驚雷滾滾，在星空中回蕩，如一眾聖境強者，都感到振聾發聵，像是踩踏在眾人的精神脈絡之上。

好強！

上代龍虎山天師瞳孔猛地收縮，這腳步聲像是擁有某種魔性，准聖意志都被撼動了，元神高居於神庭識海中，竟有些顫抖起來。

鏘！

漢天子震劍，赤霄劍古拙而神聖，此刻鋒芒內斂，劍音悠長且沉渾，光華都極盡收縮，像是在醞釀最強一擊。

諸人族天命之前，蘇乞年的眸子卻是微亮，因為捕捉到幾分與眾不同的氣機，相比於剛剛隕落的十三位異族聖人，漂流於這方道缺之地時空支流中的九大妖聖，顯然更加不凡，竟令得他，也隱隱生出了幾分如芒刺背感。

近了！

首先衝破時空霧靄的，是一尊著黑金甲胄，面如刀削，眸光懾人，身姿雄健的年輕男子，一頭銀髮絢爛，如瀑布般垂落數百丈，他身高逾千丈，像是一尊古神，肌體強健，泛著古銅色的光澤，隨著其踏出時空亂流，一股宛如來自莽荒的濃烈氣息，伴著一股可怖的血氣，像是一輪驕陽大日，驟然間誕生在這片星空，可怖的光和熱綻放，哪怕是很多妖皇和人族天命，都感到肌體灼痛，像是要被點燃。

「鯤鵬妖聖！」

漢天子的聲音響起，一字一頓道，其目光凝重，神情肅穆，當年紫禁城中隔著時空亂流曾交換過一招，他清楚地記得這一位的氣息，只是當初相隔時空亂流，不能清楚感應，現在就真切感受到，他大漢開國之主，曾經面對的，究竟是怎樣可怕的敵人。

嘶！

大元當代天狼等人族天命，大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太迫人了，比之剛剛凍結在混沌之中的神聖氣息，還要濃烈很多，這就是葬送了大夏末代人皇的強者，曾經帶給了整個人族漫長的黑暗歲月。

「九祖！」

這一刻，諸妖皇齊齊跪倒，高呼叩拜，當年九大妖聖雖非同族血脈，卻結成兄弟，鯤鵬妖聖年歲最小，排行第九，對於而今的四海妖族來說，當共尊為九祖。

像是還沒有適應平靜的世界，鯤鵬妖聖立在星空中，懾人的眸子閉上，他深吸一口氣，這片星空古戰場頓時像是出現了一口黑洞，什麼隕石、殘兵、碎骨，乃至混亂的星空靈氣，都一下沒入其口中，再一下吐出。

嗚！

星空中像是颳起了一股颶風，撕裂了星空壁壘，洞穿了白洞，沒入混沌虛空，甚至將翻湧的混沌氣都吹散了一大片。

這是一股大威勢，超出尋常聖者不知幾何，如景唐女武皇，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九大妖聖的強勢，從這位最先歸來的鯤鵬妖聖身上可見一斑，比傳說中更強，顯然時空亂流中爭渡，對於九大妖聖而言，也是一種磨礪與修行。

轟隆！

下一刻，鯤鵬妖聖睜開眼，兩團刺目的銀芒劃破天宇，沖向星空深處，那種精神意志太強了，像是兩口天劍鏗鏘，即便不曾直視，諸人族天命也感到背脊生寒，肌體生疼。

「是你！」

鯤鵬妖聖開口了，其音隆隆，像是天鼓轟鳴，他看向了蘇乞年，卻是出乎了很多妖皇，乃至人族天命的預料。

「好久不見。」

諸妖皇一驚，忍不住看向蘇乞年，聽這一位的平靜語氣，沒有半點訝異，難道真的與九祖是舊識？但這怎麼可能？

唯有漢天子等寥寥數人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當初龍冢之行，洞悉虛實的不多，畢竟跨越時空這樣的機緣，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五千多年過去，你，還能挽回嗎？」

鯤鵬妖聖沉聲道，他立在星空中，妖體比山嶽還要巍峨，這不是武相，動輒數千上萬丈，而是真實的血肉，屬於聖人的超脫之體，所以才顯得無比可怕，那內斂的血氣，像是一片太陽海在涌動，隨時可能跳動出最熾烈的耀斑。

太懾人了，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子，銀燦燦的，比太陽還要耀眼，比星辰還要璀璨，像是可以照亮九天十地，洞徹宇宙八極，鯤鵬妖聖盯住了蘇乞年，語氣冷冽，再回憶昔年種種，諸多端倪也就瞭然於胸，沒想到對方還有這樣的機緣造化，早知如此，當年一戰，他們九人就該竭力出手，將此子留下，如此一來，也不會再有日後的真龍巢之變……

聖人意志滂沱，浩如星海，念頭轉瞬即逝，一股冰冷的殺機浮現，鎖定了蘇乞年。

「希望五千多年過去，你們不會令蘇某失望。」

蘇乞年語氣平淡，但眸子卻越來越亮，他能夠感到這位鯤鵬妖聖體內涌動的，遠超此前十三位聖人的恐怖氣血，九大妖聖誕生於玄黃大地，雖然後來陷入了時空亂流，卻依然身在這道缺之地，不像他踏上星空古路，進入了另一重無缺之地，也不像諸多異族聖人，遭到天罰，不得不自斬己身，踏上融道之路，蹉跎不少歲月。

五千多年打熬，只看對方的妖體，高達一千零八十丈，就可以知道，其在聖境之路上，已經走到了盡頭，無瑕聖體伴身，再向上，就是無上領域。

「哼！」

一聲冷哼，鯤鵬妖聖就出手了，一隻拳頭抬起，就朝著蘇乞年轟出。

轟！

像是有一座星空火山噴發，血氣滔天，瞬間染紅了整片天宇，遮蔽了無垠星空，這種氣息波動太可怕了，像是可以掀翻天地，焚燒天河，一隻拳頭，彷彿天外隕星墜落，迸發出刺目的光束，整個玄黃大地的天空，都變得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無數人、妖瑟瑟發抖，心神顫慄，這是末世到了嗎？每個人心頭都像是落下了一座萬丈高山，壓迫得呼吸都凝滯，有一種強烈的窒息感。

星空古戰場。

面對這一拳，蘇乞年眼中騰起一道閃光，他向前邁出一步，同樣一拳打出。

一股純凈祥和的氣息流溢，這一拳看上去平平無奇，甚至與那如隕星般的拳頭相比，無比渺小，但是鯤鵬妖聖的目光，卻在一瞬間露出肅穆之色。

咚！

即刻，一大一小，完全難以比較的兩隻拳頭，在星空中碰撞，恐怖的碰撞聲，像是宇宙潮汐般沖霄而起，比天鼓還要雄渾，像是太古神山崩塌，又好像天柱傾倒，那種聲勢驚天動地。

轟隆隆！

有雷鳴般的震蕩音自頭頂響起，諸人族天命，乃至眾妖皇抬頭，但見數十萬裡外的星空中，明月劇震，龐大的星體在搖晃，甚至有部分星體龜裂，化成隕星，濺入星空中。

「太陰星要崩潰了！」

一名妖皇顫聲道，心神劇震，這種威勢太盛烈了，差點毀掉乾坤斗轉的明月星體，當然，也可以知道，無論是那位光明龍皇還是九祖，都不願波及玄黃大地。

「他們還留有餘力！」

不周共家水神澀聲道，這種層次的對決，居然還能隨心所欲，交手的兩大強者的境界比他們超出太多，尤其是光明龍皇，生命層次已經不能桎梏其盛烈絕強的武力，或者說，在這種至強的武力下，其生命層次已經實現了某種躍遷。

而一拳過後，無論是蘇乞年還是鯤鵬妖聖都沒有後退，兩人身形升騰，竟是落到了那座斑斕的命運虹橋之上。

虹橋之上，退一步命運多舛，進一步時空錯亂。

「沒想到你走到了這一步！」

鯤鵬妖聖再開口，語氣透出幾分沉凝，道：「執掌禁忌的都是異數，時間禁忌諸天第三，吾族天生與虛空契合，佼佼者有望執掌虛空禁忌，時空亂流中，本聖擠開一絲道缺縫隙，終有所悟，今日就以此來將你埋葬。」

什麼！

隨著鯤鵬妖聖開口，諸妖皇振奮驚喜，而不少人族天命，則勃然色變，虛空禁忌與時間禁忌，都是玄黃大地流傳的無敵法，昔年放逐九大妖聖，那位傳說中的龍族先賢就居功至偉，時間禁忌驚艷了整個黑暗歲月末年。

時隔五千多年，九大妖聖之一的鯤鵬妖聖最先歸來，沒有被時空亂流磨蝕衰敗，更參悟了虛空禁忌，沒有什麼比這更壞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