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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氣繚繞，蘇乞年立在混沌湖前，他白髮飛揚，負手而立，有一種睥睨四方的無敵氣質。

神靈身化為龍魂，天地本源盡收眼底，一切虛妄都被洞穿，單純的武學招式，哪怕蘊藏了本源玄奧，也很難逃過蘇乞年的眼睛，若非是顧忌眼前的四位禁忌王者聯手，過早曝露出肉身的真正變化，他不介意傾力一戰。

畢竟在蘇乞年看來，他而今的肉身變化，實在太過令人驚悚，若是曝露出去，怕會引起人、妖兩族的震蕩，四方高手都坐不住，屆時，即便是武當身為鎮國大宗，也未必擋得住天下高手。

當然，在蘇乞年看來，即便他不引動肉身變化，只是神靈身的蛻變，就足以令他有了睥睨同代的底氣，若是此番能順利成行，來日踏入一流混元境，走上聖禁之路，便是真正舉世同代無敵的開始。

轟隆隆！

有雷音驚世，幾人的目光皆落到虛道海中，遠方天穹之上，一口十色大鼎在沉浮，大如山嶽，道光流淌，在大鼎之上，裂開的虛空中，一條古老的長河散發矇蒙的清芒，亘古如一，流向不知方向的遠方。

時空長河！

余清瓏幾人眼中浮現出幾許震動之色，這一條傳說中的長河，怎麼會出現在這片大海之上，十色大鼎上，他們隱約看到了十道偉岸的身影。

十絕島主！

這分明是十位島主聯手所致，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居然能令這十位主宰般的人物如此慎重，不惜聯手對敵。

轟！

那是一道裹挾著混沌光的天雷，若開天闢地一般，劈入了十色大鼎中。

吼！

有不似人聲的怒吼聲自鼎中響起，伴著漆黑的血花，比暗夜還要深沉，飛濺而出，燃燒成如墨的黑雨，墜落進虛道海中，竟將海面擊穿，生出了一個個巨大的海漩，如同巨獸的口，猙獰而深邃。

很快，余清瓏幾人就看清了，那是一隻傷痕纍纍的黑色大手，比山嶽還要巍峨，自十色大鼎中掙脫而出，一端生在時空長河之中，此時退走，沒入時空長河中，濺起一朵不大不小的浪花。

來自時空長河的黑手！

幾人皆是渾身一震，尤其是劉清蟬，少女身負三分之一時光之心，更參悟有虛空本源，深刻明白時空的偉岸，能夠跨越時空長河出手，到底是怎樣偉岸的存在，著實難以想象，連天道劫數都不能夠將其磨滅。

但最終，那不知道來自哪一片時空的黑手還是退走了，不是十絕島主夠強，而是天道不允許，這片天地間最大的主宰，不允許有任何人肆意干涉歲月的軌跡。

李沐四人走了，尤其是大皇子劉清洪，看一眼沒有離開的劉清蟬，欲言又止，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有聖火開闢出通路，感應到四位年輕強者離開孤島，自動接引他們回到俠客島。

混沌湖前，只剩下了少女與少年。

劉清蟬忽然有些緊張，這種緊張有些沒有來頭，現在湖邊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你不該出手，」似乎為了掩飾這種難言的心緒，劉清蟬主動開口了，「即便離了俠客島，除了與武道相關的，一切關於俠客島的記憶都會消失，但不能小覷天命准聖的手段，哪怕只有一點蛛絲馬跡，他們都能藉此推演出來接近真實的東西。」

「有時候隱忍，只會帶來更大的劫難。」

蘇乞年道，他異常的平靜，彷彿敘說的，並非是他自身的經歷，道：「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也有大造化，置之死地而後生，雖然兇險，但本心通達，精神通達，心靈通達，自然可以令武道通達。」

「這是歪理。」劉清蟬道，「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會是這天地間唯一的主角，所以這樣的抉擇，到頭來還是一場瘋狂的賭博。」

「所以活著，不只是苟且。」蘇乞年認真道，「還有鮮血和脊樑。」

少女沉默下來，劉清蟬明白，其實自己也是這樣的人。

只是這一條路，終究會伴隨著血與骨，她雖然活得時間不長，但也見到了太多的鮮血，她從來不畏懼生死，卻也害怕死亡。

「這混沌湖中，有混沌靈液。」

這時，蘇乞年伸手指向眼前的混沌湖，那最中央之地，隱藏在濃郁的混沌氣中。

混沌靈液！

劉清蟬目光一震，居然有這樣的至寶，幾乎在一瞬間，她就明白了蘇乞年的打算，道：「無垢之境！」

蘇乞年點頭，劉清蟬蹙眉道：「你瘋了！那是混沌湖，不是混沌氣，你承受不住那股壓力。」

蘇乞年大：「都是虛妄，並不真實。」

劉清蟬依然搖頭，哪怕這混沌湖並不如想象中真實，但哪怕是虛妄不真實的混沌氣，也不是尋常一流混元境的高手可以承受的，真的深入混沌湖中，要承受怎樣的壓力，可以預見，絕對於一流高手而言，都是一場噩夢。

「世間沒有唾手可得的造化，我的時間不多了。」

蘇乞年沉聲道，無論是六天魔皇的破封，還是妖族屢次破入人族腹地，都令得蘇乞年明白，這世間的太平，怕是維繫不了太長的時間。

雖然他經歷此番蛻變，壽元補充大半，但休命刀劫不破，終究還是無根浮萍，這世間的對手太多，不會給予他太多的時間成長，他唯有用對方難以估量的速度成長並崛起，才能承受住一切可能席捲而來的風暴，在其中活下來，並守護住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人或物。

武力，是鎮壓一切的根本！

這樣老套而俗氣的話，從來沒有哪一刻，蘇乞年會如此認同，不是這個世間不存在美好，既然走上了這條路，若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鎮壓己身，終究只是那黑夜裡灼亮的煙火，燦爛也只是瞬間。

蘇乞年朝著混沌湖走去，劉清蟬略一猶豫，也邁步，想要與其並肩而行。

但蘇乞年卻橫跨一步，攔在了她的身前，他背對著她，朝著行去，這是要隻身開闢出來一條通路，而她，只要跟著就好。

少女咬牙，清冷的眸子第一次現出惱怒之色，她很難容忍這種輕視，但少年卻比她想象中更加霸道。

混沌湖的水，是虛幻的混沌氣所化，粘稠如漿汞，即便是此前的劉清洪四人，也最終選擇了待在湖畔悟道，進入混沌湖中或許可以更好地悟道，但很顯然，他們難以支撐，反而不如退而求其次，能維持整整一天光景。

混沌湖不深，只有半人來高，但湖水沉重地可以壓塌一座大山。

蘇乞年一步邁入其中。

鐺！鐺！鐺！

混沌湖水傾軋，落到蘇乞年的身上，竟發出金鐵交鳴之音，火星迸濺，而不能傷其分毫。

最重要的是，蘇乞年並未動用一絲一毫的內家真氣，只是憑藉著肉身體魄立在湖水中，這樣堅固的肉殼，令身後的少女也心神震動，她可以肯定，此前虛道海上，少年一定經歷了什麼，因為此前古老祭壇前幾番出手，其肉身體魄雖強，但與現在相比，就差了不少。

劉清蟬想到了虛道海上，那口十色大鼎，以及那跨越時空長河的黑手，在她看來，少年不應該落後他們這麼長時間，難道是……

她心中生出一些猜測，看少年挺拔的背影，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因為她明白，而今的蘇乞年肩上，已經承載了很多東西，他也已經習慣了將一切重負都放到自己的身上，只在這短短的一年之間。

劉清蟬忽然感到心中有些不舒服，甚至有一些莫名的難過，這樣的情緒變化，卻是令她有些焦躁，因為她發現，只要蘇乞年出現，她就總有些放不開手腳，她甚至很想抬手，給這個少年一拳。

混沌湖水沉重，足以壓塌大山，卻傷不了蘇乞年分毫，最後，他雙腳都踏進了湖中。

他沉喝一聲，通體綻放白金神華，一股難言的滂沱氣血伴著龍吟，令得身後的少女神靈身都是一顫，從少年的身上，她感受到一股深重的，源自血脈深處的威嚴。

嘩啦啦！

既而，令她心顫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那混沌湖水，竟被那股滂沱的氣血生生分開，在少年的身後，生出一條通路，並朝著前方延伸出數丈遠。

這是一種可怕的氣血場域，劉清蟬怎麼也沒有想到，蘇乞年的肉身體魄居然強盛到達了這樣的境地，混沌湖水也擋不住他的腳步，哪怕這片混沌湖並不真實，但也有真實混沌的部分威嚴，絕非是可以小覷的。

只能說，而今前方這個少年太強了。

本來，在經歷了混沌湖邊整整一天的悟道，少女對於己身的提升很滿意，倚仗虛空本源，她才能與其他四人同時到達，但經歷過這一天悟道，她卻有足夠的信心，不再懼其他四人，而看到此刻的蘇乞年，她又再次生出了此前那清晰的差距感。（求推薦票月票，起點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持！調整了大綱，還是卡得********，寫不出來，醉了，今天就這一章了，十步趁夜色出去走走，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