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最後,小包子們有幸吃到了雲卿的處女作,一碗清炒土豆絲。
而女人抿著紅腫的嘴唇,坐在那一言不發,眼底秋瞳剪水般,盈盈的浸潤著水光,看起來那麼漂亮,有點嫵媚,還有些氣憤在裡面。
兩隻小包子看了眼同樣比較沉默,但臉上表情顯得好很多的某男人。
「快點吃,我們做了一道菜出來,你們雞蛋羹還沒吃完。」老爸語氣嚴肅。
十四用手抓了一根土豆塞進嘴裡,「老陸,你在廚房裡沒欺負小云云吧?你看她都不說話也不吃飯。」
「教她做菜,能怎麼欺負?」某人漫不經心應道。
雲卿暈了一下,抬頭怒視,桌子底下,男性長腿勾著她的腳踝,她狠狠的踢回去。
桌子震了一下。
震得小胖包呼吸一頓,打起了嗝。
雲卿滿臉尷尬,忙伸手給他拍背,十三嗝得難受,飯卡在喉嚨里,哇哇要哭,陸墨沉過來,大手抱起他去廚房喝水。
雲卿一眼都沒看他,低頭把盤子理了理,「十四,你不能再吃啦,擦擦手。」
「好哦。」十四比較瘦,不愛吃東西,一般都是跟著葛葛吃著玩。
雲卿問她,在哪裡洗澡?
十四說,二樓。
雲卿去客廳里打開他們的大行李箱,三個人的衣物放在一起的。
給小包子找衣服的同時,難免就翻動男人的衣服,襯衫毛衣,還有內褲……
她迅速的飄過,拿了東西就牽著十四先上樓。
路過廚房,聽見父子倆對話。
「小云云從廚房出來后就捂著嘴,我剛才不小心看到她嘴角破了,爹地,她怎麼啦?」
「她自己撞到了。」
「……」
「可是我看她臉一直紅耶。」
「廚房裡熱氣太多。」
「可是我總覺得她不太高興哦……」
「喝完了沒有?」男人不耐煩地沉聲,「出去吧。」
「……」雲卿服的五體投地,真是沒見過孩子面前能這麼不要臉的。
她臉頰染紅,摸了一下被咬破的地方,腳步噔噔地跺著上樓。
浴室很大,帶著浴缸,雲卿調好熱水,洗漱用品一應俱全,她取了浴花,摁著玩小水槍不亦樂乎的臭傢伙們,老老實實給她洗了。
biu的一下,水花濺到她的小裙子上。
雲卿佯怒。
十三立刻蹲好賣乖,「小云云,你是不是不會給人洗澡呀?」
「當然了,阿姨只給自己和小時候養的貓咪洗過澡。」
「小云云沒有寶寶,所以她不會給我們洗澡啦,葛葛。」
雲卿聽十四這麼說,不禁問道,「平時都是你們的媽咪給洗嗎?」
十四默然。
十三撅著小嘴冷笑,「怎麼可能,她木有那麼勤快,都是寶媽啦。」
「從前你們出來玩,爸爸都不帶媽媽嗎?」雲卿又問。
十四搖搖頭,「不是的,多數時候媽咪會跟我們一塊出來。」
「那這次她為什麼沒有?」
十三笑,「因為好像是爹地不讓她來。」
雲卿靜了靜,下飛機時她問過陸墨沉,陸墨沉說是小傢伙們強烈要求她來的。
可是小傢伙們卻是不同的說法。
雲卿當然是相信童言純真,顯然是某人耍了心計。
也不知道什麼意思?就算和雲霜感情再不好,這種一家人的活動也不能帶上她頂替吧。
雲卿隱約有種感覺,陸墨沉好像是,有意讓她和孩子們相處似的。
洗好了澡,小傢伙們頭上包個花苞,雲卿給扎的,都裹著浴巾歡樂地往雲卿的房間裡面擠。
雲卿正在吹頭髮,房門敲響。
十三跑過去,只打開一點點,看到門外一身浴袍清雋如墨的男人。
「爹地,我們今晚和小云云睡,晚安哦!」小胖子說完就立刻關上門。
男人長腿伸出去,卡在門縫裡,濃眉如畫,「怎麼好都擠著她?出來。」
十三不高興了,奶嘟嘟的小身子擠出門縫,壓低聲音,「你這老傢伙識趣點啦。這是我第一次和小云云同床共枕耶!意義重大,你不要攪局,還是你故意破壞我和小云云的洞房花燭?」
陸墨沉斜他一眼,「你知道什麼洞房花燭?去,把妹妹叫出來,老實回自己房間裡面睡。」
「我不要不要啦!」
「那就一個月不要碰巧克力。」
十三抿著小嘴,壞脾氣的抬起小短腿往門框上一踹。
「陸深澤,慣壞了你了?」陸墨沉嗓音威嚴。
這動靜讓屋子裡的雲卿聽到了,她把吹風關了,理了理如墨般的長發,走到門口,看到小胖包雙手抱胸,氣呼呼的站在那裡。
而男人容色淡淡,周身縈繞著男士沐浴氣息,清冷而高大的也是站著。
陸墨沉瞥向她,「把十四抱出來,讓他們回房間睡。」
「老陸,我死了,死在小云云的被窩裡。」
「……」
陸墨沉寒眉,「都聽話,從小養成不要過度依賴別人的習慣。不然明早罰跑步。」
話音落下沒一會兒,十四粉嘟嘟的小腳丫出現在門後面,小身子挨著葛葛,滿臉的不高興。
但兩隻都不想大冬天的早晨出去跑步,所以妥協了。
雲卿不好干預他教孩子。
何況,她也考慮到房間里的床太窄,雖然兩隻很小,但萬一感冒了就得不償失了。
她蹲下來,哄著的語氣和他們說,「別沮喪啦,沒關係,阿姨這幾天都陪著你們呢,而且一閉眼睜開眼,就能看到我啦。」
陸墨沉一手拎起一個,轉身走了。
雲卿關上門。
剛把被子掀開,房門又被敲響。
她以為是小傢伙有玩具忘在這裡了,可是一打開門,便是那股沐浴混著雄厚男性的氣息,迷人的撲面而來。
他高大的身軀靠著門框,黑眸漆灼而靜靜,「忘了說這後面是山,晚上有狼,不如我進去陪你……」
雲卿定了一秒,反手猛地啪上門,「滾。」
他不滾,敲門聲優雅,「跟你說真的,真的有狼。」
雲卿的耳根又是發燙又是冰沉,咬著牙直白道,「我就是被咬死,也不要送進你嘴裡。」
他剛才那眼神,分明就是暗含著把北山那晚沒射出來的東西,一併交給她的意思。
她不要。
流氓。
她現在反應過來了,他剛才冠冕堂皇,純粹是把孩子弄走!
如果真的有狼,他怎麼敢讓孩子單獨睡?
不要臉了。
她紅著臉拱進被子里,好久才消失了臉上的熱燙,迷迷糊糊睡著。
第二日早晨,陸墨沉很早就來敲門。
雲卿的時差根本沒倒過來,起床氣很大,拎起一個枕頭砸他,「滾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去你的早餐!」
「你遲早得學會怎麼當媽媽。」男人筆挺地站在門外,嗓音深沉。
雲卿愣了一愣,不解道,「等我懷上孩子了,我自然知道怎麼當母親,陸先生操這份閑心?」
男人瞳孔里閃過一道幽光,抿了抿薄唇,看她是不合作了,將她打橫抱起,下樓。
扔到廚房裡,「昨晚學會了怎麼切菜,今早做個兩菜一湯吧。」
我日你三千次!
雲卿在心裡一通爆粗,奈何打又打不過他,而且她的包都被他收走了,證件什麼的全在他手裡。
形勢對比明顯,虎落平陽被犬欺,她咬牙飲恨。
從一個不會做飯的富養孩子變成了一夕之間會做兩菜一湯的保姆!保姆!
做好了早餐,她出來廚房,男人坐在沙發里看早報,身形冷峻,氣質矜貴。
他今天衣著不同,難得的穿了牛仔褲,長腿越發顯得健碩有力,上身一件高領毛衣,外面是黑色羽絨服,矜貴又隨意,頗有些人間煙火的味道了,很年輕,很帥。
雲卿吞了口口水,挪開眼。
男人從報紙里抬頭,深邃目光有一道邪佞,盯著她的側臉。
雲卿被看得不自在,轉頭去看牆上的相框,一副『我才沒有看你』的樣子。
「那是他們三歲的時候。」低沉的男聲打破安靜。
接著他走了過來,高大地站在她旁邊,指著相框,「這是在滑雪場拍的,凍的都哭了,我怎麼哄都吵著要回家。」
雲卿望著照片里兩隻通紅的小軟包,哭的淚漣漣的,她忍不住道,「你真冷酷,三歲就帶去滑雪場,不怕危險嗎?」
「我生的孩子,自然不一樣。」他嗓音沉厚,凌傲。
雲卿不置可否。
「他們不到一歲的時候,我抱出去,別人見了都誇他們是最漂亮的一對龍鳳胎,讓我感謝孩子媽媽,遺傳基因太好。」他說道,便看向她,目光很深。
雲卿解讀不到他的那種目光,笑了笑。
「他們特別喜歡你。」陸墨沉揚唇,「比喜歡他們的媽咪更喜歡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說真的,雲卿也不知道。
「眼緣吧?」她提了提唇。
他搖頭,望著一幅幅相框,最後又深銳的注視她,「小孩子只會喜歡他們覺得最親的人,本能的朝那個人靠近。所以他們想和你玩,我就製造機會,不剝奪他們的快樂。所以雲卿,你也不要疏遠他們,他們需要愛。」
雲卿的心裡頭顫了顫,有些柔軟。
最親的人嗎?
她疑惑道,「陸先生你能告訴我,雲霜為什麼和孩子不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