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薇安一聽到顧南宸說喘不上氣,嚇得眼淚更加洶湧了,隔著厚厚的一層朦朧的水霧,她哪裡發現得了顧南宸黑眸中那一閃而逝的奸計得逞的狡黠?
她沒空去思考只不過摔了一下為什麼會摔得他喘不上氣來,也沒空去思考一個喘不上氣的病人怎麼還能有這麼多的廢話,她只是下意識地憑藉本能去做事。
余薇安雖然心情慌亂,但是真正對病人施救起來動作卻仍然利落沉穩。
她動作嫻熟地微微抬起顧南宸的下顎,深吸一口氣就要對準他的唇湊上去。
顧南宸閉上眼睛,在這短短的,幾乎是以毫秒來計時的短暫時間裡,他已經在腦海里演練了無數次要如何吻她。
然而卻在想象照進現實的前一秒,變故陡生。
門「咔嗒」一聲開了,顧北宸那大嗓門直接嚎了起來。
「你們倆也太磨蹭——」然而他的話只說到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這也……太……激烈了……吧……?
床都不夠大,非要在地上……嗎?
空氣中彌散著一股酸腐的曖昧氣息,作為一隻單身狗,顧北宸覺得自己現在的情況有點尷尬。
不過很快他就不覺得尷尬了,瞧瞧他看見了什麼?
顧南宸那傢伙,竟然在地上躺平了任老婆調戲?!
一想到這兒,顧北宸「哈哈哈哈哈」地笑出了聲,要不是身上這身筆挺的西裝皺了就不好看了,他簡直想要盤腿坐地上笑個夠才成!
然而當余薇安抬起頭,那張掛滿淚痕的小臉滿是擔憂的神色,顧北宸一瞬間就笑不出來了。
「哎小嫂子,您這是怎麼了?哭成這樣兒,這是要守寡嗎還是怎麼著?!」顧北宸連忙走進去,朝兩個人走過來。
等到他視線落在躺平了的顧南宸身上,定睛一看,就發現對方正惡狠狠地瞪著自己,活像自己搶了他老婆又搶了他兒子似的。
「沒死啊這也……」顧北宸惡劣一笑,腳下還不忘往顧南宸身上招呼一下。
顧北宸朝余薇安遞過一隻手,對方愣愣地看著他,沒有任何動作。
然而下一刻,顧南宸卻直接將顧北宸那隻手拂開,自己站了起來,還順便扶起了仍然眼眶通紅的余薇安。
「你……你沒事?」余薇安的心情十分矛盾,臉上的表情也是如此。
似乎是不知道該為顧南宸沒有受傷而慶幸,還是該為他故意欺騙自己而憤怒。
顧南宸微微垂下眼睫,薄唇輕抿,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的姿態和表情,仍然能讓人感覺得到他的歉意。
余薇安卻不領情,直接往後退了半步,卻因為裙擺太長又差點站不住!
顧南宸下意識地伸手去接,然而這一次卻被站得離余薇安更近的顧北宸捷足先登了。
「小嫂子,你沒事兒吧?」顧北宸擔憂地問了一句。
余薇安目光涼涼地看了顧南宸一眼,不客氣地冷哼一聲,說道:「我好像喘不過氣來,我需要一個人工呼吸。」
顧南宸一臉無奈:「……」
顧北宸一臉疑問:「???」
這麼一小會兒不見,他們兩個人直接看起來發生了很多故事啊!
天真的顧北宸根本沒搞清楚狀況,倒是顧南宸,冷冷地橫了他一眼,沉聲道,「你出去。」
余薇安轉身就要往門口走,卻被顧南宸握住了手腕。
他挫敗地喟嘆一聲,「我不是說你。」
隨後他又冷冷地瞪了顧北宸一眼,「你,出去。」
顧北宸當然知道對方是在說他,也自然看得出來這兩個人之間還有點私事需要解決。
他生怕自己這身細皮嫩肉被硫酸一般強烈的狗血氣息給腐蝕了,立刻離開了這個不適合單身狗生存的房間。
臨近走到門口的時候,他還不忘回頭交代一句:「你們倆的衣服都皺得不像樣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你們剛剛做了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
開門走出去之後,顧北宸又推開門補了一句:「我去給你們找衣服來換,所以……有什麼事情都可以留到晚上再做,現在先收斂一下嘍!」
眼看著顧南宸抄起化妝桌上的一個小黑瓶就朝門口扔過來,顧北宸連忙關上了門!
「哐當」一聲砸在門板上,顧北宸悠悠地長舒了一口氣,大搖大擺地哼著曲兒走了。
而房間里,卻和顧北宸想象得完全不同,沒有任何曖昧酸腐的氣息,反而是余薇安單方面的劍拔弩張。
眼看著顧南宸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余薇安艱難地提著巨大的裙擺,動作不便想退也退不開,只能皺著眉用大眼睛瞪他,「你……你不要過來……」
顧南宸對她的抗拒恍若未聞,動作優雅倜儻地脫下了西裝外套,直接往地上一丟,又朝她湊近了一點。
灼熱的氣息漸漸逼近,余薇安再一次感覺到了危險的刺激。
「你……你、你想幹什麼?!」余薇安的眼睛仍然紅紅的,看起來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兔子。
對於這樣的顧南宸,她簡直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我想幹什麼?」顧南宸玩味地重複了一遍她的問題,又自問自答地重複了她在顧北宸面前說的那句話。
「你不是說你喘不過氣,需要一個人工呼吸嗎?」
顧南宸的表情看起來無辜極了,可是看在余薇安眼裡,卻只覺得眼前這個惡劣的男人像是一個頭上長了角,還揮舞著長長的叉刀的大惡魔!
余薇安氣急敗壞地反駁說,「那話不是我要說的,明明是你先說的!」
她委屈極了,顧南宸這個混蛋可以說謊話騙她,害她那麼擔心那麼內疚,然而她連反抗一下被他欺騙的權利都沒有嗎?
她無力地鬆開裙擺,覺得跟這樣不講道理的男人簡直沒有辦法溝通!
然而下一秒,顧南宸卻一改剛才的畫風。
他橫著伸平手臂,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對余薇安說:「那你來吧。」
余薇安:「啊?」
她一臉懵懂,完全搞不清楚顧南宸這又是在唱那一齣戲。
「我需要人工呼吸啊,來吧,你不是醫生嗎?救死扶傷不是你的天職嗎?」
顧南宸微微俯下身,低頭湊近來,說道,「醫生,我真的快要無法呼吸了,你救救我吧,好嗎?」
余薇安愣愣地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冷峻的面容,目光落在他那一張一翕的薄唇上,恍惚地出了神。
然而等她再回神時,唇齒間忽然鑽入一陣柔軟卻躁動的觸感,對方粗重熱燙的呼吸還打在她的臉上,濡濕溫軟的唇舌接觸,竟勾得她心神一陣搖蕩。
「唔……」她悶哼一聲,男人霸道的親吻彷彿要掠奪走她口中所有的津液和胸肺中殘存的所有氣息,讓她真的無法喘上氣來了。
可是她被圈禁在他的懷裡,在他堅實的手臂隔絕出的一個堅固無比的懷抱里,她連思考的本能都已經被他抹殺掉了。
唇齒間的觸碰激烈又溫柔。
余薇安很擔心自己會因為對方霸道的而受傷,不過預料中的疼痛卻始終沒有到來。
她不知道的是,顧南宸的親吻是放肆又克制的。
他很想擁有她的一切,卻又不捨得傷害她一分一毫。
余薇安在幾近滅頂的瞬間,終於鼓足了力氣,用手猛捶著顧南宸的胸口。
不過即便她是使出了全力,但是那力道對於顧南宸來說仍然是隔靴搔癢一般,可是因為對她的細緻體貼,所以顧南宸很好地把握住了她的極限,及時放開了她。
懷裡的小女人彷彿脫了力一般,趴伏在自己的胸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顧南宸十分享受這一刻她毫無顧忌的依賴和信任,他很想就這樣成為她的依靠,為她鑄造起堅實的壁壘。
但是他卻很清楚,距離這個目標,他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顧南宸知道,等到余薇安找回理智,清醒過來,少不了又要給他臉色看。
顧北宸再次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膩歪的場景。
他推著移動衣架進門來,上面掛著的是兩套婚紗和兩套西裝,一見到那兩個人還膩膩歪歪地抱在一起,他就不耐煩地捂上了眼睛。
其實顧北宸很怕再被顧南宸那雙彷彿要吃人的眼神給盯上!
「哎喲我的天啊,你倆還沒完事兒呢啊……」顧北宸把衣架往兩人面前一推,「得了得了,快換衣服吧,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要迎賓的時間了。」
顧南宸眸色沉冷:「幼兒園老師沒教過你要敲門?」
顧北宸不理會顧南宸的冷嘲熱諷,也不理會房間里的那兩個人之間氣氛有多尷尬僵硬,自顧自的咂咂嘴,說:「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斂收斂,嘖嘖,我都沒眼看了。」
「沒眼看就挖掉。」顧南宸語氣不善地冷聲道,還不忘從他身後給了他一腳,打算還上剛才顧北宸趁著他躺在地上時偷襲的債。
顧北宸立刻就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作為一個好兄弟,他得體諒一下顧南宸這麼多年不近女色的苦楚才行啊,新婚小夫妻湊在一塊兒的時候,擦槍走火總歸是難免的么。
顧北宸自認自己非常善解人意,還不忘替他們把門從外面鎖上。
是的,從外面鎖上……
當顧南宸拿了自己要換的西裝,要出門去請化妝師和髮型師過來的時候,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事實——
門打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