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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金主,小女僕! - 第七十七章 前半生收到的最好的禮物字體大小: A+
     

    醫院裡,除了顧南宸和顧逍父子倆,文斯徹也等在了核磁共振室的門外。

    「顧南宸,你究竟是怎麼照顧小安的?好好的怎麼會讓她受傷進醫院?」文斯徹咬牙切齒地指責著顧南宸的失職和不負責任。

    他只顧著著急,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根本沒有資格在顧南宸的面前質問什麼。

    而顧南宸此時正一心盯著緊閉的門口,根本沒有心思分給無關緊要的人半分多餘的注意力。

    於是文斯徹只是目光沉鬱地狠狠瞪了顧南宸兩眼,沒得到對方任何的回應,索性也就收起了心中的那一點兒不甘和孤憤,專心地等著裡面的人出來。

    門開了之後,文斯徹第一個衝上去,拉住剛剛為余薇安做檢查的醫生,「老鄭,小安她怎麼樣了?」

    文斯徹因為心急而亂了方寸,但是鄭醫生卻是有分寸的,即便對方是同家醫院的同事,在眼下有病人家屬在的情況下,他也不能只顧著文斯徹。

    於是鄭醫生走到顧南宸面前,才說道:「顧先生,文醫生,病人的情況不算特別嚴重,等她醒了,留院觀察幾天就沒事了。」

    文斯徹聽見了鄭醫生的保證,這才放下心來,鬆了一口氣,說:「小安這丫頭,還真是半步都離不開醫院,梁主任剛給她放了一周假,她轉頭就又回來了。」

    而顧南宸卻不像文斯徹那樣輕鬆。

    因為文斯徹只知道余薇安受了傷,卻不知道她是怎麼受的傷。

    但是顧南宸卻不同,他眼睜睜地看著她險些落入一片無際的血泊,他簡直無法想象,如果自己晚出現一秒鐘,等待小女人的又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只要一想到可能會發生的事情,顧南宸就覺得彷彿有一把重鎚在敲打著自己的心口。

    「爹地,媽咪不會有事的,對不對?」顧逍那張稚嫩的小臉兒上,平靜得不見半分慌亂,只是那雙和余薇安如出一轍的明亮貓瞳中,蓄滿了沉沉的熱淚。

    顧南宸的大手落在顧逍的小腦袋瓜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他柔軟服帖的髮絲,沉聲說道,「你放心,她還要身披婚紗,等你做花童呢。」

    話音剛落,病床就從核磁共振室里推了出來,顧南宸連一句簡單的寒暄都沒有跟鄭醫生說,就直接跟著推著病床的護士們直接去了病房。

    「那爹地,媽咪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呢?」顧逍仰著頭看他。

    顧南宸這才想起來被他遺忘在身後的鄭醫生,「醫生,我太太大概要多久才會醒?」

    看著她手背上青紫的血管里源源不斷輸進藥液,顧南宸的心是從未有過的不安。

    顧南宸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褪色的畫面……

    當他看到蘇辛夷留給他的信件,帶著人趕到那家小診所時,除了產房裡傳出的嘹亮的啼哭,就只剩下病床上一根帶著血跡的針頭。

    似乎是硬生生將靜脈輸液的針頭直接拔出來一樣,噴洒出來的血跡在可怖的白色床單上留下一道刺眼的弧度。

    他讓手下將那家小診所犯了個底朝天,然而,除了那個剛出生的嬰兒之外,他再也沒有找到任何跟那個女人有關係的東西。

    當時的顧南宸,非常希望能在某一個病床上,看到那個女人能安安靜靜地躺著,哪怕一句話不說,哪怕看也不看他一眼,哪怕一動不動,都不要緊,只要她還在。

    可是沒有……一直都沒有,他辛辛苦苦找了她四年,幾乎動用了手下所有的勢力,都沒能查到關於她的半點兒音信。

    曾經那個總是在他耳邊聒噪個不停的活潑的少女,留給他最後的一個畫面,他竟然已經記不起來了。

    當時的他總以為,不管發生什麼事,第二天總會見到那個雷打不動地每天都要來糾纏他的小女人。

    顧南宸把蘇辛夷當成是生活中的一個可有可無的習慣,所以從來不去刻意回味和她有關的記憶。

    然而卻在真正失去的時候,才意識到那些經年而成的習慣,其實早已經深入骨髓。

    等到他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的時候,那個叫嚷著要拔了他的牙齒鑲戒指,還將釀了一大罐的蜂蜜玫瑰做咒語,口口聲聲說只愛他的那個女人,早已經不知道堙滅在這世界上的哪一個角落裡了……

    他不知疲累,不計代價地在全球範圍內搜尋著蘇辛夷的下落。

    顧南宸無比確信,只要蘇辛夷還活著,無論她逃到了什麼地方,他都能將她找到。

    然而事實上,四年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就連當時那個弱小得幾乎一碰就會碎的嬰兒都長成了如今這副聰慧可愛的模樣,可是顧南宸仍然沒有收穫半分和蘇辛夷有關的訊息。

    直到……

    當顧明恆將他的訂婚請柬發到他的郵箱里時,當他看著照片上的女人那雙熟悉到每晚都會闖入他夢境的眸子,顧南宸一瞬間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雖然她改換了容貌和姓名,但是顧南宸仍然第一眼就認出了她!這麼多年來,讓他煎熬得一個好覺都未曾睡過的女人,就算是化成了灰,他也能將她拼回原樣!

    所以顧南宸毅然選擇回來了,他想親眼看看,那個女人究竟是有多沒心沒肺,在招惹了他之後,竟然還敢做出要嫁給他侄子的事情來!

    顧南宸自認事情的發展始終在他的掌控之中,雖然進展有些緩慢,但是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好好跟她耗,所以並不著急。

    卻沒想到,他還沒怎麼動作,就將顧明恆逼到了狗急跳牆的地步,以至於做出這種不可饒恕的事情!

    現在,顧南宸看著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余薇安,除了那些無法抑制的擔憂之外,他詫異地發現,自己的內心深處竟然還有一絲隱秘的喜悅。

    那絲微薄的喜悅,來自於一種失而復得的慶幸感。

    每一次回想起當年撿回顧逍時的場景,顧南宸都幻想著在推開病房門的一瞬間,能看到安安穩穩地躺在病床上的小女人。

    而這一刻,看著病床上毫無生氣的余薇安,顧南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聽見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聲。

    「辛夷,我知道你回來了。」顧南宸握住她無力垂下的手,無聲地動了動唇,「我知道是你,我知道……」

    顧南宸看著余薇安額頭上包著的厚厚的紗布,看著她腫得通紅的眼眶,沉沉黑眸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寒芒。

    「爹地,」顧逍奶聲奶氣地開口,但是態度卻嚴肅到不行,「媽咪就交給你照顧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怎麼樣?」

    顧南宸動作溫柔地撫著小女人纖細的手,聽見顧逍的話,只是略略抬了抬眼皮,說了句「隨你」。

    顧逍小胳膊往病床的邊緣上一撐,支起小小的身子就爬到了病床上,他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在媽咪已經有些腫起來了的臉上輕輕地印下一個吻。

    「媽咪不要怕,小奶包會保護你的!」顧逍想,媽咪叫他「小奶包」的語氣其實特別溫柔,特別好聽。

    顧逍扭過頭,使勁兒的眨了眨眼,眨去了眼裡凝著的淚水,「媽咪,等我們回家之後,我還會給你做好多好多的好吃的!」

    小傢伙稚嫩的宣誓,聽起來像是憑空畫了個大餅,但是對於他自己而言,卻是他此時此刻最真摯的心情。

    在媽咪面前立下了誓言之後,顧逍跳下病床便拉緊背包往外走。

    「如果有麻煩,就去找言子昭幫忙。」顧南宸叫住了顧逍,第一次發揮了一下自己的慈父精神,給自家兒子指派了個得力的幫手。

    顧逍卻沒接受他的好意,淡淡地說:「子昭叔叔現在正滿世界的追捕我,說要剝了我的皮呢,我可不敢去找他。」

    眼看著爹地要說什麼,顧逍連忙打斷他的話,說,「更何況我只打算解決顧明恆,至於其他的事,我還小,可管不了,你們還是自己玩兒吧!」

    顧南宸頷首,這才放了顧逍離開。

    他神色繾綣地看向病床上的小女人蒼白的臉色,心裡劃過一絲痛意,然而與此同時,竟也帶出了幾分欣慰。

    「辛夷,你看到了嗎?小逍兒他有多聰明……」顧南宸此時的神情,是余薇安在清醒時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溫柔和煦。

    「你說的沒錯,這確實是我前半生收到的最好的禮物。」顧南宸想起當年那張字條上,蘇辛夷雋秀的字跡,寫的就是說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禮物要送給他。

    可惜……他得到了那件非常重要的禮物,卻失去了最重要的她。

    他日後每每想起,都覺得心口像是被挖掉了一塊似的,空落落的,疼得要命!

    顧南宸抬起手,動作輕柔地撫著精緻柔軟的耳垂,他知道,自己指腹摩挲的位置,有一顆小小的,可愛的紅痣。

    從前蘇辛夷常在他面前亂晃,勾人地用指尖點著耳後的小小印記,說:「顧南宸,你不覺得我的耳朵特別可愛嗎?你難道不想親我一下嗎?」

    剛年滿十八歲的少女原本應該是近情情怯的,蘇辛夷卻不同,總是動不動就撲上來占他便宜,要是能趁他不注意親到他一下,立刻就會高興地蹦跳著逃走。

    想到這兒,顧南宸俯身湊過去,在小女人的柔軟的耳垂上落下輕輕一吻,然後卻像是著了魔似的,怎麼也不捨得鬆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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