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宸緊隨其後跟進來,看到車庫的一片狼藉,哪裡還猜不出發生了什麼?
他看向顧南宸的懷抱里,已經陷入昏迷的女人,眉頭一瞬間緊緊皺起。
顧南宸朝他遞了個眼色,他不動聲色地眨了下眼,直接朝牆根底下癱坐著的顧明恆那邊走去。
身後響起腳步聲,「程叔,打電話叫醫生!」
聽著自家哥哥難得失了穩重的語氣,顧北宸唇角微勾,帶起一個冷酷至極的弧度。
那張臉分明是在笑,可顧明恆卻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嗜血的殺意!
「小叔、小叔叔……」顧明恆瑟縮著往後躲。
要說起怕,其實顧明恆並不是那麼害怕他家的二叔,顧南宸雖然在商界素有暴君之名,讓人心裡除了恨還是恨,但是卻和小叔叔帶給他的恐懼感完全不同。
顧北宸能夠給人帶了的恐懼太直接了!
顧明恆至今記得,去年中秋時顧北宸剛好結束了一個任務回家來,就因為是要回軍隊還是要進顧氏工作的事,他和老爺子發生了劇烈的爭執。
顧北宸當時一掌劈開了一個紅酸枝茶几,就連桌子腿兒都齊整整地從中間劈開了!
顧明恆看著顧北宸臉上那詭異的笑意,他毫不懷疑,自己落到他手裡,絕對有可能落得一個和那紅酸枝茶几一樣的下場!
他下意識地又往後挪動,然而已經在牆根底下了,他已經退無可退……
顧北宸冷冷逼視,輕嗤一聲,「怎麼不躲了?」
顧明恆驚恐地搖頭。
「就你這樣的,出門別說是我顧北宸的侄子。」顧北宸從一邊的雜物堆里,直接拽出了一塊半透明的雨布,兜頭砸在了顧明恆的臉上。
「快把自己包上,我可不敢帶著這樣的你進屋。」顧北宸的視線若有似無地瞟過顧明恆的身/下,因為過度的驚嚇,那處早已經軟了,確實當得起顧北宸一聲嘲笑。
顧明恆直到這一刻才漸漸清醒,發覺自己幹了什麼之後,整個人都陷入一股自暴自棄的僵硬里。
顧北宸猛地踢了他一腳,也算是照顧他,沒往他的要害上踢,這一腳只是落在了他的小腿上,但力道確實不小,就算沒有骨折,骨裂也是跑不掉了。
「嘶……啊——」顧明恆疼得尖叫出聲,抱著腿躺在地上直打滾。
顧北宸看得膩歪得很,聽著他那刺耳的叫聲更覺得厭煩,於是索性在顧明恆面前蹲下/身。
大手擒住顧明恆的下顎,使了個巧勁兒,就聽見「咔嗒」一聲,他的下頷骨就被卸了下來,空洞無聲的耷拉著。
而那難聽的尖叫聲也戛然而止。
顧北宸掏了掏耳朵,總算是得了清凈了。
他翻了翻邊上的工具架,從上面拿了一副嶄新的白手套戴上,又拎起那塊髒兮兮的半透明雨布,將顧明恆蓋了起來。
又將顧明恆耷拉到腳邊的褲子扯了下來,用作繩子將他困住,這才拖著他離開車庫,一路拎著往屋裡走,直接扔到了問詢趕下樓的顧老爺子面前。
顧明恆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整個人佝僂成一團,那層單薄的雨布早已經在被顧北宸拖曳的過程中磨漏了,連帶著他的腿都被水泥地磨出了血。
然而因為掛鉤被顧北宸卸掉,所以現在他連最基本的呼痛聲都發不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這是?!」顧老爺子使勁兒地敲著拐杖,而顧逍早已經被提前得到吩咐的程叔給帶回房間了,這樣血腥難看的場面,顧南宸自然不會讓他看見。
顧北宸隨意地又給了顧明恆一腳,然後蹲在他面前說,「你是想自己說,還是讓我替你說?」
顧明恆眼神獃滯地看著他,腦袋裡一片空白,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了,哪裡還能分辨顧北宸在說什麼?
索性顧北宸也沒打算怎麼為難他,事實上,事情既然已經鬧到了老爺子面前,顧北宸完全沒有必要再為難他。
於是顧北宸「大發慈悲」地又將顧明恆脫臼的下頷骨原封不動地掛上。
而站在一邊的顧啟元臉色鐵青,看著兒子衣不蔽體的下/身,再聯想到剛才被顧南宸裹得嚴嚴實實抱進房間里的弟媳婦,哪裡還能想不到在地下車庫裡發生了什麼?
「混賬東西!」顧啟元大義滅親一般,狠狠地拎起了顧明恆的衣領,兜頭就是兩個響亮的耳光。
侄子跟自己的嬸嬸發生這樣的事,傳出去可就是亂/倫的醜聞!
顧家祖祖輩輩都好臉面,怎麼偏偏就養出了這麼一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爸、爸爸……我、我錯了……我知、知道錯了……」
顧啟元氣得跌坐在地上,使勁兒地穿著粗氣,看著被自己打得涕泗橫流的兒子,竟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事情還沒說清楚,大哥又何必如此生氣。您自己養出的好兒子什麼樣,您還不知道么?別人不相信他,您也得相信他啊。」
顧北宸眼帶興味地看著這父子倆一唱一和,情感豐沛的戲碼,眼中劃過一絲銳利的寒芒。
這是要做戲給誰看?
顧北宸下意識地看向樓梯,彷彿想透過天花板看到樓上一般,也不知道他那嬌弱的小嫂子怎麼樣了……
他腦海里浮現起剛才在顧南宸的懷裡,那張面無血色唇邊卻鮮血淋漓的蒼白小臉來,心口不可抑制地抽痛了一瞬。
再看向顧明恆時,顧北宸的眼中又閃過一抹冰冷的殺意。
顧老爺子的視線在幾個人中間轉了幾轉,心中幾乎已經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想透這一層,顧老爺子頓時氣得吹鬍子瞪眼,掄著手裡的拐杖就往顧明恆的頭上砸。
「沒出息的東西!上一次我說什麼了?!啊?那些教訓都聽到狗肚子里去了?我顧家怎麼會有你這麼不顧廉恥的子孫!」
顧老爺子高高地掄起手中的拐杖,下一刻就要結結實實地落在了顧明恆的身上,卻被忽然趕下樓的袁文慧尖叫一聲撲過去擋開了。
「爸!你這是幹什麼呀!」袁文慧看著滿身是傷的兒子,頓時心疼得眼淚嘩嘩地往外流。
她跌坐在顧明恆身邊,緊緊地抱著他面無血色的腦袋,額上還有一道淺淡的疤痕,那是上一次在老爺子面前磕頭落下的傷。
沒想到這才過了不到一個月,竟然又被打成這樣?!
袁文慧心疼極了,看著同樣失神地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顧啟元,頓時更加崩潰,手一揮,定期進行護理美容的尖銳的指甲差點兒划傷顧啟元的臉。
「顧啟元!這是你的親兒子!你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打死嗎?!」袁文慧眼眶通紅,恨意滿滿。
顧啟元嘴角抽動,緩緩站起來,什麼都沒說。
袁文慧見這客廳里,自己唯一的靠山已經擺明了不會搭理的態度,她頓時更加悲憤起來,抱著顧明恆痛哭不已。
顧老爺子看見袁文慧就來氣,也不知道當年是怎麼看上這麼個不著調的兒媳婦,不然也不會把孫子慣成這副拎不清狀況的樣子。
「你給我起開!」顧老爺子今兒個是動了真怒了,非想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聽管教的孫子不可。
是的,在顧老爺子眼裡,顧明恆到底是他的長孫,就算是真的犯了什麼錯,那也只是沒管教好而已,根本沒有意識到,顧明恆的所作所為已經上升到了犯罪的程度!
正在這時,玄關處響起一陣腳步聲。
「先生,杜醫生到了。」
顧老爺子回頭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深意,擺擺手說,「帶杜醫生上去吧。」
說罷,他又轉過頭瞥了一眼抱頭痛哭的袁文慧和顧明恆母子倆,心裡煩悶得要命,對顧啟元說,「老大,你自己的家事,好好處理。」
話音剛落,他就拄著拐杖也跟著家庭醫生一起上了樓。
顧北宸本來想跟上去看看小嫂子的情況,但是想了想,腳步還是收了回來。
顧明恆這邊還沒個結果,他怎麼可能放心地走開?
另一邊,顧南宸的房間里,床單被子是簡約的黑白色,更襯得躺在床上的女人臉色更加蒼白憔悴,毫無生氣。
而那一雙紅腫得像是核桃一樣的眼眶,和因為撞擊高高腫起來的額頭,還有不斷流血的嘴角,彷彿一根根尖銳的錐刺,直接深深地刺進了顧南宸的心裡。
顧南宸的眼中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竟和顧北宸慣有的表情如出一轍。
若非現在他半步都走不開,他一定要好好給顧明恆那個人渣一個教訓!
「疼……救、救我……」床上的小女人眉頭緊皺,整個人彷彿陷入了一個恐怖危險的夢境中。
她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紅腫的眼睛死死地緊閉著,而大滴大滴的淚水卻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溢出,一直流進打了綹的發間。
小女人滿身是傷,顧南宸僵硬的坐在床邊,想替她清理傷口,可是只要稍一碰她,她就驚恐得全身痙攣,這讓他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看著她的臉色越發蒼白,血色褪盡,而他卻連安撫都做不到。
想到這兒,顧南宸的心口湧起一股難言的沉痛和無力。
「對不起。」他低頭附在小女人的耳邊,一遍又一遍地低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當初答應了要保護她周全的人是他顧南宸,並以此為條件攫取了這樣一段對她來說並不公平的婚姻。
可是看著她毫無生氣的模樣的,顧南宸不得不承認,是他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