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雲反應過來的時候，化羽天尊最後一縷化身碎片徹底的煙消雲散。

這位大諸天的第三位天尊，就此消失在蒼茫的歷史長河之中，所能證明他存在過的痕迹，便是這顆插著他自己的箭的頭顱了。

「你不想知道他和我說了什麼嗎？」

瑾瓁看著陸雲，幽幽的問道。

「不想。」

陸雲搖了搖頭，「我才是一個上尊，靠著神器的力量才堪堪達到世尊境地，這等天尊因果，我可不願意招惹。」

說話之間，陸雲抬起頭來，看著頭頂之上那黑漆漆的頭骨。

雖說化羽天尊徹底隕落了，但是他的痕迹依舊留在了這裡……天尊之能，誰也不知道他在未來某個時間，某個地點會不會突然間再生出現。

混亂天尊都憑藉著她父親留下的頭骨重生，化羽天尊的腦袋，可是完好無損的留在這裡呢。

「你倒是精明。」

瑾瓁撇了撇嘴，道，「確實是天尊因果，你還是不知道為妙。」

不過這個時候，陸雲從瑾瓁的神色之間發現了一絲變化。

過去的瑾瓁，雖然復活了，也掌控了三分之二個生命秩序，但是她看上去更像是一具活屍，一具活著的屍體，毫無生氣，眼睛里雖然有神，但更多的卻是迷茫和無助。

她活著沒有任何目標。

雖然她口中說著要復活樹神，但是她卻從未看到過任何希望。

可是現在，陸雲從她的身上看到了一抹生機，讓瑾瓁從一個活屍變成了活人，她整個人似乎都歡快了起來。

希望。

過去的瑾瓁是絕望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活，她選擇接受陸雲的條件，從亡者變成活人，那是因為亡者的本能。

現在，瑾瓁有了希望。

陸雲沒有多問。

這顆頭顱之內，自成一方世界，連接著後方的巫祖墓。

此刻，他們雖然依舊身處在頭顱之中，但實際上，這裡早已經脫離了那顆頭顱，是一片未知的世界。

「你有復活樹神的方法？」

最終，陸雲還是沒有忍住問道。

「你不是不想招惹天尊因果嗎？」

瑾瓁笑著說道。

「樹神又不是天尊。」

陸雲嘟囔了一聲，不再追問。

他注意到，瑾瓁的眼神愈發明亮，陸雲忍不住有些擔憂。

前方是一座白骨編織而成的骨門……門上的白骨如同編織竹席的竹子一樣，被一塊一塊的疊加在一起，編織成了兩扇白骨大門。

這兩扇白骨大門並不是很大，大約七八丈高下，門戶也只有五六丈寬，此刻這兩扇大門是敞開的，顯然已經有人先行一步，從這裡進去了。

「果然有人來過，所以墓氣才會泄了。」

白骨大門的另外一邊就是巫祖墓，但陸雲卻並未立刻進去，而是沉吟著說道

：「你說，捷足先登的那人……比如泰山神，混亂天尊，還是那黑暗天尊，他們是否也都見到了化羽天尊的那段殘念碎片？」

陸雲幽幽的問道：「一段殘念碎片，怎麼可能知道你的到來……你覺得，化羽天尊能預見未來，知道你從他的頭骨之中穿過，進入這巫祖墓里？」

「若化羽天尊真的有這般通天徹地之能，他又豈會死在這裡，被他自己的箭釘穿了頭顱？」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瑾瓁的臉色變得一片慘白。

「那黑暗天尊知道我來了，也知道我取走了那顆生死果，將你救活。」

陸雲沉吟著說道：「黑暗天尊根本就沒有與這裡的人族聯手的想法，他是天尊，又豈會不知道人族出不去了？他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猥瑣大爺能通過人族的血脈，感知到陸雲的到來……而陸雲已經被黑暗之地列為威脅，一位黑暗大世尊不惜親自動手算計他，堂堂一位黑暗天尊，又豈會不知道這些事情？

恐怕他也有某種手段探知陸雲的存在。

「這裡是陷阱，包括方才化羽天尊的那道殘念碎片，也許他真的存在過……但絕對被人改動了！」

「法不傳六耳？故意勾起我的好奇心吧？」

陸雲的眼睛微微的眯起。

「假的？你說方才……那化羽天尊告訴我，復活樹神的方法是假的？」

瑾瓁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真的。」

陸雲搖了搖頭，道：「陷阱是用來殺人的，但若是假的誘餌又豈能引誘餌上鉤？你連那墓碑之主在我身上動的手腳都能推算出來，又豈會判斷不出他告訴你的方法是真是假？」

「真的方法，可以繞過輪迴之地，復活樹神！但是……那真的方法，就如同懸陷阱上空的肥美肉食一樣……你敢去咬一口，就會萬劫不復！」

陸雲幽幽的說道。

「雲翳為了她最終的目的，不知道留下多少後手，布下多少重的局，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弄清楚雲翳究竟要做什麼……」

陸雲嘆了一口氣，「那黑暗大世尊比雲翳更厲害，他要殺混亂天尊，要殺我，甚至要再殺你一次，就絕對會用一些我們想象不到的方法來算計我們……殺人不見血。」

殺伐之中有大因果……一般來說，修為越強，境界越高者，越不願意沾染到這些因果……所以他們在滅殺一些小人物的時候，就會布下重重殺局，並不需要自己動手。

唯有在最後一刻，所有局都顯現出來之後，進行收局的那一刻，他們才會親自動手收割……收割同級強者，或者收割比他們強大的存在。

強者不是不能沾染因果……而是他們不願意沾染因果，因果纏身，固然可以煉化，但需要消耗太多的心神，太多的精力，讓他們無瑕顧忌自己的大道。

所以諸天上下眾多強者，才能傾力培養門人，培養勢力……一方面是為了將自身的大道融入諸天，得到天地認可，一方面就是為了讓門人弟子，為他們去解決這些雞毛蒜皮的因果，讓他們無須事必躬親。

「走吧。」

陸雲看著瑾瓁的神色，說道：「我連你都能復活，再復活一個樹神，也並不是難事。」

「我知道。」

瑾瓁點了點頭，「但輪迴之地，是讓傷者療傷的地方……亡者在那裡復活，重生的還是他本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