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場景只是幻象，並不是真的。

但是陸雲看著那嬉戲打鬧的孩童，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對那些混沌生靈生出什麼恨意。

他們也只是在守護他們需要守護的而已。

立場不同，沒有對錯。

道宮之內的這層世界里沒有天地之力，若是虛境之前的仙人來到這裡，恐怕會被生生的憋死。

但是虛境成仙之後，仙人體內孕育一方小天地，隨時隨地都有天地之力隨身，來到這裡和在外面的世界是沒有什麼分別的。

「你們是人族？」

忽然間，陸雲注意到這幻境中的生靈，不禁微微的一怔。

這是幻境，以真實存在為藍本幻化出來的，同樣，幻境中的那些生靈只是普通的生靈，也無法展現出眾生相。

「人族？」

那個女聲再一次響起，「我們稱自己為聖族。我們的形態，和你們人族大概沒有什麼區別吧。」

一道淡淡的漣漪蕩漾起來，一個一頭水藍色長發，身穿著藍色羅裙的少女，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陸雲的身旁。

陸雲明白了。

生靈的存在有共通性，天地間人族，那麼混沌中應該也有與人族形態相同的生靈。

「既然形態相同，你們為什麼不能在天地之間生存呢？」

陸雲皺眉問道。

「那你們之中的平凡人，又為什麼不能在混沌中生存呢。」

少女默默的說道：「而且，離開了這天地之力籠罩的混沌區域，大約除去那些所謂的混沌境生靈，你們也不能在混沌之中生存吧。」

「一定要你死我亡嗎？就沒有其他解決的方法？」

陸雲皺眉問道。

「是啊，這個問題我們也曾經問過自己……也曾經朝著那個方向努力過，但是無論我們進入天地，還是天地間的生靈進入混沌，都會死去，而且我們受到的傷害更加嚴重。」

「混沌境的天地生靈可以在混沌中生存，但是我們，無論修為達到何種境地，就算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也會被天地之力殺死。」

少女喃喃的說道：「這座道宮，是很久很久之前，幾位聖族的至強者煉製而成的，是我們聖族最後的避難你所……那個時候，整個混沌幾乎都在一個無比浩瀚的世界的籠罩之下，我們脫離道宮之後，立刻就會被殺死。」

「你覺得我們現在對你們做的很過分嗎？」

少女笑了笑，「這樣過的事情，你們也曾經對我們做過嗎，甚至更加過分。那個大世界中的生靈為了阻止我們對抗世界之力，阻礙那方大世界的發展，不惜進入混沌之中對我們進行滅絕性屠殺。」

陸雲沉默不語。

「不過最後，還是我們勝利了，我們六大聖族中的至強者聯手，以自己生命為代價，毀掉了那方浩瀚無垠，籠罩整個混沌的大世界，所以我們才生存了下來。」

「自從那次之後，我們就記住了教訓，混沌之中只要誕生世界，我們就會想方設法將它毀掉。」

少女的聲音很平淡，「我們不是敵人，只是為了生存的競爭者而已。」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陸雲看著眼前這個少女，這個少女也是幻象，她的真身並不在此，甚至不在這座道宮之中……她應該遠在混沌之中，而她的身份，應該也是一尊所謂的至強者。

過了不知道多久，眼前的這方幻境世界緩緩的散去。

一座白骨堆砌而成的大殿出現在陸雲的眼前，森森的白骨之中，蘊含著龐大而純粹的怨念，在這裡孕育出一個巨大的怨靈，高高的坐在一座白骨王座之上，俯視著陸雲。

這個怨靈已經凝化出實體，它的身上灰色，黑色，血色，紫色的光華不斷的閃爍著，一頭一頭死靈在它的身上進進出出。

「紫色凶靈之上，就是你這個東西了。」

陸雲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芒，方才那種無奈的神色已經被他盡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凜冽的殺機。

在立場方面，陸雲會無奈也會同情，但是在這等生死大事面前，他心中有的只是殺戮……敵人就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麼還是你去死吧。

陸雲的手腕一抖，絕天劍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頭怨靈極有智慧，雖然它被無盡的怨念充斥，但卻並未失去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

「這口劍從未在這方天地間出現過，難道是一件新誕生的先天至寶？」

這頭怨靈並不是人形的，而是……本源神靈的形態，四頭八臂，不過它身上的力量並不是地水風火，而是灰色，黑色，血色，紫色四種光華，代表著四種死靈的力量。

它的四顆頭顱，也分明是灰色，黑色，血色，紫色四種死靈的頭顱。

「地水風火是後來演化出來的力量，你才是本源神靈的真形！」

這一刻，陸雲才明白過來……本源神靈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生靈，甚至也不是天地間的生靈，而是混沌生靈利用這種怨靈的形態製造出來的一種生靈。

能創造生靈的，便是造物主。

本源神靈，是混沌生靈中一尊造物主的棋子。

那怨靈並沒有和陸雲廢話，它的身形一動，無盡死靈從它的身上釋放出來，形成四道洪流朝著陸雲撲來。

在外界，這四種死靈是有等級劃分，強弱遞進，但是在這怨靈面前，這些死靈的力量都是相等的，都擁有最強的紫色凶靈的力量。

而且這四種死靈的力量都不相同，灰色陰煞之力，黑色死亡之力，血色殺戮之力，紫色毀滅之力，如同四口鋒利的刀鋒，狠狠的朝著陸雲斬了過來。

轟——

突然間，一輪黑白相交的烈日陡然間升騰在陸雲的頭頂，緊接著兩口殺力衝天的凶劍從兩個不同的虛空中浮現出來，朝著那頭怨靈斬了過去。

血魔！

這個時候，血魔竟然突然間出現，並且對那怨靈出手了。

「你出來做什麼？」

陸雲猛地收起劍勢，退到那黑白色的烈日之下。

現在，那后弓所化的地獄大日已經被血魔盡數煉化，並且融合了他的九幽白骨火與兩口凶劍，三者疊加之下，威力更勝從前。

「它是我的食物，若是我能吃掉它，我就有恢復恢複本源的希望！」

現在的血魔嚴格意義上說，是一個器靈，最多化作人形的先天至寶，調動先天至寶的力量，並不算是生靈。

與司徒縱不同，司徒縱是人身融合先天法寶，但是血魔卻是成為先天至寶的器靈，融合先天至寶的本源，然後才化身成先天至寶的。

但若是他能吃掉這隻怨靈，煉化怨靈體內那無盡生靈的怨念……就可以重新成為一個生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