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北也緩過神，說：「九兒，你儘管吃，明天咱們拿點白面給你阿娘。」

九兒眼睛一亮，卻又暗下去，小聲說：「姨，不用了，拿了白面也會被我四嫂藏起來，我就想讓我阿娘吃個白面饅頭就成。」

顧小北和陸戰國對視一眼，這麼小的孩子，盡然活的這麼累。

顧小北摸摸九兒的頭說：「那九兒就聽姨的話，好好讀書，將來找個好工作，把你阿娘接城裡生活，天天吃白面饅頭。」

九兒用力點點頭，表示自己一定聽顧小北的話。

本來說好陸戰國周日和他們一起去陳家坪拉土豆，可是一大早，被緊急叫回軍區開會。

張立軍因為值班，也走不開，李鳳梅想了想說：「咱們去借個板車，到時候我推著，你和大東在兩邊幫忙推下就行。」

目前也沒有別的辦法，顧小北覺得只能這樣。

去的時候，空車，也不覺得沉，快中午就到了陳家坪。

村口幾個玩的孩子見了九兒，都睜大眼睛，過會才驚喜的說：「九兒，你是九兒。」

九兒羞澀的笑著也不說話，眼睛里確是滿滿的激動。

顧小北拿著昨天讓常遠順道捎回的雞蛋糕，讓九兒分給小朋友。六七個孩子，一人拿了兩個，都露出了欣喜和滿足的笑容。

到了陳家，李香蘭正坐在院里哄孩子，見了顧小北等人來，也沒有個笑模樣，這些日子九兒不在，可把她忙的夠嗆。

現在見九兒穿著一身新衣服，頭髮也梳的整整齊齊的。心裡更是氣的要死。

陳剛正在收拾雞圈，聽到聲音，高興的跑出來，看到九兒穿著新衣服，漂漂亮亮，乾乾淨淨的站在那裡，眼圈一紅，感激的望著顧小北，說不出話。

九兒過去拉著陳剛，高興的說：「阿娘還好嗎？我給阿娘帶白面饅頭了。」

李香蘭在一旁聽到白面饅頭，直吞口水，心裡卻又恨了九兒幾分，這野丫頭怎麼就這麼好的命呢。

陳剛也睜大眼睛，欣喜的說：「真的，走拿給阿娘去。」說著拉著九兒的手，往屋裡走去。

顧小北和李鳳梅也不在意倆孩子忘了她們，跟著進了屋。

九兒一見靠在床邊的陳氏，立馬從拎在手裡的布兜里掏出了個大白饅頭，獻寶一樣舉在陳氏面前：「阿娘，你看，我給你帶白面饅頭回來了。」

陳氏用枯瘦的手摸把眼淚說：「九兒真是遇到菩薩了……九兒也是個好孩子……」

九兒也紅了眼圈說：「阿娘，你吃饅頭，可好吃。」

陳氏接過饅頭，咬了一大口，流著淚說：「這饅頭真好吃。」

「阿娘，姨說了，只要我好好學習，將來找個好工作，接你去城裡，天天吃白面饅頭。」九兒拉著陳氏跟干樹枝一樣的手說。

陳氏低著頭擦淚：「九兒，娘……對不起你啊……」

顧小北和李鳳梅實在不忍心看，出了屋來到院子。

李香蘭抱著孩子，還坐在原地沒動，顧小北見李香蘭懷裡的孩子，髒兮兮的，唆著自己黑乎乎的手指，吧嗒吧嗒響。嘆口氣，從板車上掏了兩個雞蛋糕遞給孩子。

李香蘭臉上稍有赧色，幫孩子拿過雞蛋糕也沒有吭聲。

李鳳梅問：「陳強呢？幫我們把土豆裝上車，我們還急著回去。」

「村裡集體挖渠，強子也去挖渠去了。」

過了會，九兒和陳剛才從屋裡出來，顧小北把買給陳剛的衣服拿出來，讓陳剛試試。

陳剛搓著手，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顧小北把衣服塞陳剛懷裡：「別愣著了，快進屋試試。」

陳剛體型比例很好，就是營養不良顯得有些瘦。等換了條紋秋衣和運動褲出來，顧小北也覺眼前一亮。陳剛長得和九兒很不像，九兒的眼睛圓圓的，鼻樑有點塌，小鼻頭很圓潤秀氣。

而陳剛的眼睛長得比較深邃，鼻樑高挺有種混血的感覺，如今臉上青澀稚嫩，怕是長大也是枚極品帥哥。

陳剛有些害羞的出來轉一圈，就趕緊回屋換下舊衣服。出來說：「姨，我幫著把土豆抬上車吧。」

顧小北沒想到這個瘦小的陳剛，力氣竟然比自己還大，她試著和李鳳梅抬一麻袋土豆，竟然沒抬起來，陳剛卻能輕鬆的和李鳳梅抬起一麻袋土豆。

土豆搬到板車上后，陳剛看了看顧小北說：「姨，要不我送你們回去吧。」

「陳剛，你把暑假作業帶上，晚上就別回來了，反正明天就開學了。」大東熱情的建議。陳剛聽了有些遲疑。

「老六，你就跟他們去吧，家裡最近也不忙。」李香蘭難得好心的說。她剛可是看到九兒布兜里裝了好幾個饅頭，陳剛要是走了，他們晚上就能好好吃一頓了。

陳剛想了想點頭，進屋拿了暑假作業裝進書包，看看新衣服，也疊了疊，裝進書包。

顧小北看著陳剛背著斜挎的藍布書包，上面還有兩個補丁，倒是洗的很乾凈。才想起來忘給九兒買書包了。

有了陳剛的幫忙，顧小北省力氣多了，只是和大東換著扶好另一邊。

顧小北看著四個孩子，腦子裡靈光一閃：「你們上學學英語嗎？」

「不學，上初中才學。」大東回答。

顧小北來了興趣：「那你們想不想學？我教你們。」

大東興奮的說：「嬸兒，我們想學。」

陳剛悶頭在一邊推著車，心裡卻挺高興。

「陳剛，九兒戶口本上叫什麼名？」顧小北突然想起九兒沒有大名。

「九兒沒有戶口，早些年，家裡也沒人想著給九兒上戶口，後來要分地了，村裡有些人不同意九兒有戶口，說是九兒一落戶，就要分走幾分地。然後我阿娘怕事，這事就這樣算了。」陳剛低聲說。

顧小北有些奇怪，按村裡人對九兒的同情，怎麼會不讓九兒落戶呢？蹙眉，想著誰能解決九兒的戶口問題。

李鳳梅也感嘆：「這地方地少，這些人可不是盯著幾分地不放嘛。少一個人，就少分一塊地啊。」

幾人到部隊門口時，看見向敏和池小月站在門口，像是在等什麼人。

看見幾人，向敏高傲的抬起下巴，池小月面色不虞的扭過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