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忍著,痛就喊出來。」但我知道他就是痛也不會喊的,我割開他的衣袍,然後幫他拔箭,但沒想到他卻叫得鬼哭神嚎一般,連父皇也微微皺眉。
「別喊那麼大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故意插你一箭。」
「不是你說痛就喊出來嗎?我現在真的很痛。」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身上的箭雖然多,流的血也不少,但好在也沒有傷及重要部分,被我說了之後他不敢再嚎,乖乖地讓我上藥。
幫他上完葯,我與駱將軍去清點了一下人數,這次我們傷亡慘重,而他因為佔據有利的地理位置,沒有什麼傷亡,如今他們在身後,前方究竟有什麼等待著我們並不知道,這時我有一種前無退路,後有追兵的感覺。
「不要太擔心,如果他們兵力足夠,早已經衝上來滅了我們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敢遠遠跟在我們後面,只是目前我們兵力也不多,與濯傲打起來……」
「如果我能見到濯傲,我們就不用打了。」我見他不明白,就將銀狼與濯傲是親兄弟的事情一一說與他聽,免得他日遇到濯傲,二話沒說拿刀就砍,聽我簡單將事情說完,楚冰一臉的愕然和不可置信。
銀狼和濯傲竟然是親兄弟,如果不是她們的娘多番點頭,我都不相信,何況是楚冰。
清點人數,稍稍歇息,我們繼續前進,我們停,身後的衛國士兵停,我們前進他們就跟著前進,但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而我一直沒有見到翼宇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回到濯傲的身邊?
就快到皇宮的時候,我終於看到了濯傲,他遠遠跟在大軍的身後,戰袍隨風飄揚,雖然離得很遠,但我依然能一眼認出他,他無論在哪裡,都是如此扎眼。
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可以看到他了,我心中激動,猛拉韁繩,就想沖他而去。
「丫頭,別……」父皇猛地攔在我面前,我清醒過來才發現前方的軍隊黑壓壓的望不到邊,而他又是在大軍身後,我這樣衝過去,估計還沒有靠近他,就已經身死。
此時我不當他是敵,但他卻當我是帶兵亡他國之人,因為即使離得遠,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恨意。
大軍一點點地逼近,身後的衛國士兵此時也大著膽子逼了上來,濯傲暗中抽調大軍來對付我們,銀狼你知道嗎?這個時候是你突圍的最好時機,但我怎樣才能告訴你?
娘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手執一琴,然後遞我一琴,臉上從容淡然,沒有絲毫驚慌,而父皇與楚冰的臉上也沒有絲毫慌亂,依然是淡淡的。
就在這時我看到濯傲的手猛地揮動了一下,四周的旗子一搖,頓時萬馬奔騰,廝殺聲震耳欲聾,這一刻彷彿地動了,山搖了,連風雲也變了顏色。
他決定將我這個入侵者置之死地了。
看著大軍如滾滾洪流沖我們而來,雖然能看到他的臉,雖然能看到他飄起的戰袍,揮舞的手,但我卻連與他說一句話的機會也沒有。
我們此時就像一塊乾旱之地,一忽就會被這滾滾洪流覆蓋。
「蕭……」娘的聲音依然溫軟,不見慌亂。
「活著……」父皇在娘的額頭印下深深一吻,然後策馬向前。
「小心……」楚冰回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要將我刻在他的靈魂裡面一樣,這樣的眼神我已經不止一次看到,但每見一次,心都會震撼一次。
「楚冰,一定要活著。」我的聲音不大,但這句話卻像耗費了所有的力氣。
「嗯。」他展顏一笑,與父皇並駕齊驅,率領將士沖了上去,而濯傲依然遠遠地坐在大軍的身後,遠得讓我絕望,他是不想那麼近看到我被殺嗎?他是以為我帶兵了亡他的國家嗎?錯了,一切都錯了,濯傲,我如何才能說明白給你聽?
我與娘盤膝而坐,分坐在馬車的兩側,大批士兵守在馬車的後面預防後面的進攻,戰場上硝煙滾滾,戰馬長嘶,而車中之人依然在沉睡,我希望她一直沉睡,要不她會害怕,我希望即使我流盡身上最後一滴血,也能守護著她,讓她活著與濯傲相聚。
前方已經處於混戰之中,父皇與楚冰融入了滾滾洪流當中,而我已經找不到他們的身影,即使偶爾看見,但都是一閃而過,很快又被淹沒,因為人太多,刀太閃。
衛軍對我們前後夾擊,我身後已經響起了刀劍的聲音,我和娘依然靜坐在馬車旁,娘將目光投向我,眸子帶著疼愛也帶著力量。
血的腥味再次蔓延,直入胸腔。
此時我只能寄希望於銀狼,希望他知道濯傲已經秘密撤軍來攻打我們,趁其空虛而突圍而出,但也深知此事渺茫。
「娘,你要活著,要與父皇幸福生活,我也要活著,我要見銀狼,我要讓他們母子團聚,一定要活著。」我堅定不比地對娘說,與娘四目相觸,彼此都能從對方的眼中找到力量。
兩國混戰,廝殺聲中,衛國的士兵慢慢有人衝到我們的身邊,我與娘一起撥動琴弦,彈指間殺人於無形,倒在我們前方的人越來越多,馬車的一百米之內無人靠近,但總有不怕死的衝過來,但好在楚冰與父皇帶領的大軍現在還抵禦著大軍的洪流,但雙方的兵力是如此懸殊,他們攻到我們這邊是遲早的事情。
越坐越心寒,那種寒氣從地板上直透到四肢百骸,偶爾我還能聽到楚冰在前方高聲的呼喊,聽到他的聲音讓我心微安,我真害怕會聽不到他和父皇兩個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