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為你，飛蛾撲火44

見到喬謙，是在蕭晉墨的公寓樓下，黑色轎車的駕駛室車窗全降，喬謙單手支在那兒，另一隻手，搭著方向盤。

喬洵看到的是他的側臉，但僅是這樣一個側臉，就足夠讓她震驚。她縮了縮與蕭晉墨交握的手指，而蕭晉墨，也是側頭看她，眸光沉靜。

「喬謙他……他怎麼能進來？」

蕭晉墨所在的這欒公館是安保措施出了名的森嚴全面，他們不會放任何一個陌生人進來，所以，她也才那麼自得，敢拉著蕭晉墨出來逛。

可她哪裡能想到，沒碰到任何媒體，反倒是碰到了自己的哥哥，而且看他那勢頭，是特意過來尋自己的。

「你哥能耐大著呢你不知道？」蕭晉墨的聲音倒是平靜，但也是目視前方，看著那輛黑色轎車。

喬謙已然發現他們，從車上下來。事實上，他早就發現了他們，在剛剛超市入口那兒，他剛好開車經過。

算起來，他其實已在車裡邊呆了四十多分鐘，為的是等他們從超市出來。

「喬……哥，你怎麼來了？」喬洵習慣性的張口想喊喬謙，可話出口之後，可能是因為心虛，又改喚了聲哥。

喬洵心虛，甚至對著喬謙平淡如水的黑眸時，些微畏懼。這個兄長一向疼她，他看她時，大多是縱容和寵愛，忽然間，他的目光他的表情那樣淡，這讓喬洵很不適應。

可即便是如此，她也沒有甩開蕭晉墨攥握著她的手。喬洵生來就不是個畏首畏尾，毫無原則的人，既然她做了這樣的選擇，就有心理準備去面對她身邊的一切異色眼光。

然而，喬謙沒有理她，反是側頭，直接對上旁邊的男人：「蕭少總，我們到邊上談談。」

喬洵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要笑不笑的：「哥，你們有什麼事就這裡談唄，沒必要躲著我。」

她很肯定，喬謙要跟蕭晉墨談的事，必然是跟自己有關的，她想知道喬謙的意思。可是，一向溫和的兄長，發怒了，斥她：「你給我閉嘴！」

隨著這一聲斥，他的表情也跟著嚴肅起來。喬洵不聽，再想開口說些什麼，卻是被蕭晉墨忽然塞過來一堆東西，她被動的將剛剛從超市買回來的東西摟抱著懷裡，抬眸看朝她安慰笑著的蕭晉墨，聽到他說：「聽話，在這邊呆著，我們去去就回。」

蕭晉墨說的去去就回，不是三兩分鐘，他們站在離喬洵十米開外的路燈之下，彼此對視。

喬洵身上一堆的東西，亂七八糟的，可她沒有心情去收拾，就那麼站在原地，遙望著那兩個對她而言，意義非凡的男人。

蕭晉墨依舊保持著他喜歡的姿勢，依靠在路燈桿下，似笑非笑的表情。

而喬謙，則是背對著喬洵的方向，站的筆直。喬洵沒辦法聽到他們談什麼，唯一可觀察到的蕭晉墨表情，卻是始終沒有什麼變化。

她忽然又覺得太過深沉的男人沒什麼勁頭，就好像此刻，蕭晉墨戴著那副慣有的表情面具，她無法猜透他面具下，是怎樣一個真實的面目。

是喬謙先出的聲，問蕭晉墨：「你們這樣多久了？」

蕭晉墨斂著眼皮，隱去了眸底深處的某些情緒，淡聲：「喬總既然能夠找到這裡來，這個問題，怕是早就瞭然於心，何必再問？」

「那你是什麼個意思？」

喬謙問了之前跟喬洵同樣的問題，蕭晉墨默聲。

喬謙倒也不惱，沉得住氣，冷靜出聲：「我一直不否認，蕭少總是個卓越的人才，在你的身上，自有許多迷人的特質對異性有致命的吸引力。如果今日的小洵仍然是個二十齣頭的姑娘，我不介意順她的意，讓她跟著你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可她不是。」

「她對愛情，有著純潔美好的追求，蹉蹉跎砣到了現在二十七，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她玩不起感情遊戲。你別看她性子洒脫乾脆，她若是對你上了心，會用盡全力，如果你註定給不起她想要的，麻煩請你現在就放了她。」

「我不想在未來的某一天，看到她背著所有關心她的人，痛哭流涕。你應該不難理解，越是堅強好強的女孩，她們往往越會藏住自己的心傷。」

「你怎麼就敢下定論，我給不了她她想要的呢？」蕭晉墨淡笑，扯著唇的面容，微僵的抽動。

「那你敢保證你接近她的目的，是為了所謂的愛情嗎？你敢保證，你未來都不負她嗎？你敢保證，你能給她一個完整的人生嗎？」

「我知道蕭少總很能耐，多的是法子接近小洵，多的是法子拖住我的腳步，我更也知道你們蕭家足夠能耐，封得住你那段缺失的過去。」

「可是你別忘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上個月的中下旬，你足足有十多天的時間裡，呆在全國著名的第六軍醫院。」

「如果我沒記錯，解放前，那座醫院是專門收治那些在戰場上受過嚴重心理創傷的將士，當年驍勇善戰的賀家老太爺，不也進去過嗎？發展到現在，那個醫院綜合水平漸強，卻依然以這方面的研究尤為突出。」

「當然，我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多想。但不管是你神秘色彩濃重的過去，還是你現在遊戲人間的態度，跟小洵的性子，都是不契合的。你，愛不起，她，傷不起。如果你對她真的存在一份愛憫之心，那就不要再去動她。」

「至於你們之間在這兩周的時間裡，發生過什麼做過什麼，我不會去追問，我今天就帶她回去。同時，我也奉勸簫少總一句，無論你怎麼遊戲人間，無論你怎麼去跟那些追名逐利的女孩子約會，都不是罪過。真正的罪過是，在你自己明知道沒辦法給一個正經女孩未來的時候，還不惜想方設法的去招惹她，那是極為自私自利的罪孽行為。」

從頭到尾，幾乎都是喬謙在說，簫晉墨只除了中間的那一兩句，全程都是沉默，再沉默。

直到兩人重新對視，直到兩人重新提步，往回走。

簫晉墨在前頭，低眸之時，閃過些微自嘲的笑意。他望了望遠處抱著一堆東西傻站著的女人，明明踏出去是很沉穩的步伐，可他卻偏偏覺得漂浮，那種莫名的無助還有腳底的空虛感，讓他再次感覺到了人生的挫落。

明明是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從光源處走來，可喬洵卻只把視線都定在了簫晉墨身上。他的表情沒有任何異常，依舊是笑意微噙，朝著她過來。可是，不知為何，她卻感覺到了他的不一般，彷彿他的身影周圍，都籠罩了層悲色。

她看著他一點點靠近，看著他高大的身軀站定到她面前，看著他伸手，一件一件的取走她懷裡抱作一團的食材。

而後，是他磁性沉感的嗓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東西都給我，你跟你哥先回穗城，訪談我會給你，算是你這兩周的辛苦費，正好，明天也就到我們的約定期限了。訪談的日子隨你定，定好了你告訴賀敏霏就行，我會抽空去一趟，但最好提前一周給通知，要不然工作不好安排。」

隨著雙手一空，喬洵垮了雙肩，震驚的瞪著眼，微微顫音：「簫……簫晉墨，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你接近我，再到答應我到B市，不就是為了這個訪談嗎？現在我感覺，你這兩周的工作做的挺不錯，心甘情願把這個訪談給你，奠定你在電視台的地位，讓你升職加薪，這樣你不應該開心嗎？」簫晉墨忽地揚笑，好像在笑她的不知足。

「可是，我說過，我不為訪談試著跟你交往，跟你在一起，你沒拒絕不是嗎？不但沒拒絕，你還很享受的陪著我玩了兩個星期不是嗎？現在是什麼意思？」

「沒拒絕，但我也沒承認不是嗎？」他扯著一邊唇角，俊逸的面容上，皆是涼薄：「是你自己太過入戲罷了。」

「是不是我哥跟你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簫晉墨，你不該是這樣的！」

「喬洵，你不覺得，這樣才是真的我嗎？」簫晉墨微微正色，而後，抬手順了順她的顰角，柔聲：「聽話，回去吧，我們穗城見。至少，這兩周的時間，你也總算完成了一項任務不是嗎？回去電視台，總歸是有交代，也讓那些踩你小尾巴的人，好好吃個癟。」

「簫晉墨……」喬洵腦子發亂，被他一會兒的涼薄，一會兒的柔聲，給鬧的，只得本能性的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