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峰走進辦公室，他看見張華岳愁眉苦臉的坐在椅子上。

「張老師這是怎麼了？」他拍拍張華岳的肩膀，半開玩笑道：「被女神發了好人卡？」

張華岳嘆了口氣：「我倒真希望是被人發卡，起碼不會讓我這麼為難。剛才教務處的人跟我說，讓我暫代高一六班的體育。你說說看，這是人乾的活嗎？」

在田隱一中有個潛規則，從高一六班到高三六班的學生都是走後門進來的，是傳說中的暴發戶班。

六班學生不是交過高額的學校建設費，就是家庭背景強大，讓校方不好拒絕。

「你同意了？」洛雲峰沉聲道，他在學校就這麼一個合得來的同事，洛雲峰不打算看著他往火坑裡跳：「我聽說六月份剛高考完的時候，就有個高三六班的學生叫人在校門口堵他的班主任。」

「有個體育老師仗著身強力壯，多嘴說了句公道話，結果被打斷一隻手。學校屁都不敢放，氣得那個老師離職走了。」

「說實話，我也不想跟那些大爺沾上半點關係。」張華岳無奈道：「可進來以後我才知道，一中找體育老師就是為了填補離職老師的缺。」

面對這種情況，洛雲峰只能安慰他幾句，再多的忙也幫不上。

事情比洛雲峰想的更糟糕，張華岳不知哪裡得罪高一六班人學生。他剛給六班上完第一堂課，下午一放學就被一群混混堵在校門口。

一群背著鐵鏈水管的混混攔在門口，指名道姓要張華岳給他弟弟道歉。

門口的保安嚇壞了，第一時間就通知了教務處。

換做是公立重點高中，誰敢攔學校大門試試？分分鐘讓他們知道什麼是****鐵拳。以前一中也有這個待遇，不過自從被私有化之後，附近派出所民警對這邊是愛理不理。

張華岳臉色鐵青坐在辦公室，他不敢出去。其他的老師不待見王校長招來的人，都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在邊上看戲：「要不張老師就出去跟秦階道個歉？」

「我聽說外面那群人是城南秦文孝的手下，秦階是他的小兒子。秦文孝這人最護短，上學期打老師的事情也是他指使的，不過上次惹事的是他大兒子。」

周圍同事七嘴八舌勸解著，張華岳卻默不作聲。洛雲峰看不下去了，他擠進人群低聲道：「要不我送你從後門出去？那邊應該沒人堵路。」

「盡出餿主意，躲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邊上有老師冷笑道：「外面都是些連警察都不管的小混混。你今天能躲過去，他們明天還會繼續來堵門。張老師天天躲，他們就會天天堵。天天這麼搞下來，教學環境和一中的名聲還要不要？」

「是啊，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何不痛快點？」邊上立刻有保安附和：「張老師你就道個歉，也不是什麼大事。何必因為你一個人搞得全校不得安寧？」

「道歉也要不了你幾兩肉，誰也不會笑話你的。」有個中年女教師也從旁勸說，洛雲峰認識她，負責教高一的政治葉老師。

「夠了」洛雲峰有些惱怒的吼起來：「面對惡勢力只會一味退讓，這就是你們的言傳身教？你們就這麼給學生樹立榜樣的？」

「說得輕巧，在座老師哪個不是拖家帶口？我們這是在傳授經驗，我用過的粉筆比你吃過的麵粉還多。空喊口號有什麼用？你行你上啊。」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洛雲峰看見的是一張張譏諷嘲笑的臉。他們沒種對黑勢力說半個不字，卻厚顏無恥地對受害者濫發議論。

「洛老師，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張華岳垂頭喪氣道：「再容我想想。」

洛雲峰嘆了口氣，他轉身下樓。

秦階正在校門耀武揚威，他大聲沖其他學生呵斥著：「張華岳不出來給我道歉，你們誰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另一個湊趣的混混也開口道：「姓張的是要當縮頭烏龜是吧？告訴他，大爺有的是時間跟他耗。今天不把這事了結，每天來的就不是幾個人。」

「一群蠢貨。」他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有人毫不留情的罵了一句：「像秦階這類弱智，不管給多少錢都不該讓他入學。」

話音一落，那邊得意洋洋的秦階頓時變得臉紅脖子粗：「誰說的？有種站出來！」

洛雲峰撥開圍觀的保安，他直接站在一群小混混面前：「是我說的，你打算怎麼辦？我現在就站在這裡，你打算怎麼辦？」

「有種你就出來，老子不打死你就跟你姓！」秦階感覺被人蔑視了，他一腳踹在電動校門的欄杆上。

洛雲峰原本平靜的臉上掛滿譏笑：「還不到一米六的校門，就把你們十幾個混混垃圾擋住了。就這本事也敢出來？回去喝幾年母乳再出來逞威風也不遲！」

「哈哈」周圍人發出低低的笑聲。聽見其他人的笑聲，在場的混混臉色驟變。有個混混低聲湊到秦階身邊：「秦二少，他就是看準我們不敢進校門，故意在這裡削我們的面子。」

秦階雙目噴火，他一字一句道：「校門以內就是蕭老鬼的地盤，他是吃准我們不敢打蕭老鬼的臉。」

「沒錯啊，我就是這個想法。」洛雲峰彷彿聽見了混混的聲音，他拿過邊上保安的擴音喇叭：「都說城南秦家猛虎如雲，結果不管是八大金剛還是四天王。依我看也不過如此，只是一群連小小圍欄都翻不過的」

「垃---圾」這兩個字洛雲峰是用極其輕蔑的語氣說出的。不僅如此，他還衝校門外的混混伸出大拇指左右搖了搖，隨即調轉拳頭將拇指衝下。

張華岳距離校門只有不到二十米。在一堆老師的慫恿下，他打算去給秦階道歉。

儘管有滿腹的委屈，但是看在田隱一中每月五千的工資待遇上；看在家中還有人等急用錢的份上，張華岳只能忍。

還沒走到門口，張華岳就聽見洛雲峰在用喇叭對混混進行嘲諷。張華岳還沒有反應過來，陪同的老師大叫一聲「哎呦，我的媽啊」調轉頭往回跑。

果不其然校門口的情勢急劇惡化，洛雲峰的話語像是一滴水掉進了燒滾的油鍋。秦階被這句話徹底激怒，「我C你大爺！」他紅著眼睛舉起鐵棍衝進來。

想死很簡單，我這就成全你。洛雲峰緊握拳頭，正要給秦階一個迎頭痛擊。

突然間，他眼角的餘光看見了路邊的一棵樹。

樹上有隻渾身雪白的鴿子吸引了洛雲峰的注意力。這隻鴿子很眼熟，每次講課的時候，洛雲峰都能看見它靜靜停在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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