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到1988年的九月份，搶購的風波愈演愈烈，家和飲料廠，姜小白服裝廠，罐頭廠三個廠子在加班加點的擴大生產。

家和飲料廠提出增加生產線，不過被姜小白否決了，等搶購的風波過去以後，所有廠子的銷售額都會回落一大截，經濟的蕭條是肯定的。

華青電器，王超也停下了擴張的腳步，各種電器根本就從廠家拿不到貨，不用說擴張了，就是維持現在的規模都很難。

王超和王正功兩個人幾乎整天就泡在各家電器廠等著拿貨了，嘴皮子都要磨破了。

伯樂廠，格力廠，海爾廠，長虹廠各家電器廠，門檻讓兩人都快給踏平了，不過拿貨依舊艱難。

他們沒有想到，華青電器的第一個坎不是什麼同行競爭引起的，而是由搶購風波引起的。

下去各個廠子的大學生，也很快進入了狀態，他們剛畢業，本來可塑性就很強，在加上一波波的心靈雞湯灌下去，瘋狂的很。

尤其是跟著王超的兩個大學生，抱著鋪蓋捲住到長虹電視機廠子里了，最後硬是搞了三百台電視機回去。

這倆狠人一個是北師大的叫初北平，一個是魔都過來的叫孫建雲。

進入九月中旬，整個龍城開始陰雨連綿的天氣，已經一個星期了，天氣都沒有放晴過。

姜小白吃過飯以後，開車送趙心怡上班，兩個孩子上學。

然後才去了華青大廈，翻閱著桌上的報紙，看著最近這段時間新聞。

物價闖關算是失敗了，趁著物價闖關引發的搶購風波，不知道多少二道販子在其中賺的缽滿盆滿。

白航的身體好了，讓姜小白安排在了家和飲料廠後勤處。

不過頭疼的是隔三差五的，白航就過來找要回去，不過姜小白一直沒有同意。

處理完手頭上的文件，姜小白站在了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邊陰雨綿綿的景色。

打開了一扇窗戶，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感覺有些心悸。

「叮鈴鈴，叮鈴鈴。」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刺耳的鈴聲打亂了辦公室內的寂靜。

姜小白回頭，快走幾步來到桌前，抓起了桌上的電話。

「喂，我是姜小白。」

「小白。」電話里傳來了姜紅梅的聲音，聲音有些不正常，還帶著點哭腔。

「大姐，出什麼事了？你先別哭，慢慢說？」姜小白神情有些凝重，著急的說道。

「小……白……媽……走了。」姜紅梅斷斷續續的說著，但是還是把話說明白了。

姜小白手指緊緊的捏著話筒。

「媽……走了，嗚嗚嗚……」電話里的姜紅梅哭腔從嗚咽著，很快就變成了號啕大哭。

「啪噠。」電話的話筒掉在桌上。

姜小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嘴裡嘟囔著：「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媽身體好好的，」

「砰砰砰。」趙曉錦敲門走了進來。

「姜董，張經理過來……過來了。」趙曉錦說著，看見了姜小白失魂落魄的樣子，嘴裡的話語說不下去了。

快步走了過來看著姜小白問道：「姜董，您這是怎麼了？」

張衛義也跟在趙曉錦身後走了進來，看見姜小白這樣，也趕緊跑過來低聲詢問著。

「準備車，我要回家。」姜小白說著就往門口衝去。

趙曉錦和張衛義跟著跑了出來，聽著姜小白的話語，兩人心裡有些猜測，看樣子應該是小白廠長家裡出事了，就是不知道出什麼事了，竟然這麼失魂落魄的。

李龍泉開車在門口等著，張衛義和趙曉錦不放心，也跟著上了車。

不用姜小白說，李龍泉就把車開的飛快。

這個時候的路況是很好的，黑色的皇冠轎車一路飛馳，濺起的泥水不知道飛濺到了多少行人身上，

引起了很多的人的謾罵。

「開這麼快，瘋了，找死去吧！」

「濺我一身泥，有沒有點素質，」

人們看著黑色轎車的車位燈破口大罵，不顧姜小白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

平時的時候開車出來，尤其是在市裡，不用說下雨，就是不下雨，姜小白也會叮囑李龍泉開慢點，別撞到人了，畢竟這個時候的民眾也沒有什麼交通意識。

車內的氣氛也很沉悶，李龍泉默不作聲的開著車。

姜小白看著車窗外淅淅瀝瀝得小雨，打再車窗上，匯聚成一條條的小水流，化過玻璃，彷彿把玻璃分割成了幾分。

趙曉錦看著姜小白，欲言又止。

張衛義坐在副駕駛上，幾次把頭回過來，看看姜小白，然後什麼話也沒有說，又轉過頭去。

雨刮器在車前窗上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在前車窗上劃過，把一條條密密麻麻的水珠給無情的劃開，清理出視線來。

車外淅淅瀝瀝得小水珠，一顆顆晶瑩剔透，掉在地上，濺在泥水裡，化成小水流順著地勢流向遠方。

天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雨下的更大了，「噼里啪啦」的水珠打在車窗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黑色的皇冠轎車一路飛馳，很快就到了姜家所在的衚衕口。

這個時候衚衕里已經站了一堆人，三三兩兩的在各自家院門口站著，看見有些熟悉的黑色轎車遠遠的開來。

頓時就議論起來：「是姜家老三回來了吧，」

「看這車是，剛才他家大姑娘去劉姐那給他們家裡人打電話了，挨個通知了，估計是小白這孩子回來了。」

「唉，這老薑家的也是真可憐啊，好不容易把這些孩子都拉扯大了，還一個比一個有出息了，正是享福的時候，著怎麼好好的人就沒有了呢。」

「對啊，昨天還好好的，去買菜做飯，在衚衕口我們倆換聊了兩句，鐵山家的還說起最近賣了什麼東西多少錢呢。」

「唉，生死無常啊，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聽說是今天早上起來人就沒有了，正合適他家大姑娘回來看他，連句話都沒有說上，最後一面也沒有見上，這人就走了，人真的是太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