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信在絕境之中，不卑不亢的一席話，讓秦凡等人，對之刮目相看。

他沒有任何乞求苟活的意思。

從見到他們這些人開始，就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

他甚至還用手捋了捋凌亂的唐裝袖口，想染自己現在看起來，盡量體面一些。

「呵。」

迎著孔信的目光，秦凡笑了。

他能理解孔信現在心中的屈辱和不甘。

畢竟自大自己一出現，他就始終把自己當做座上賓來對待。

甚至還希望能在壽宴結束后，跟自己單獨見面，好好聊一聊。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到頭來卻要結束他的性命，又怎麼能讓孔信，不鬱悶呢？

「何公子，能否回答老朽這個問題呢？」秦凡臉上笑容讓孔信更加疑惑，便直接開口追問道。

秦凡沒有說話，而是轉過頭對江晏紫問道：「有卸妝水嗎？」

卸妝水？

江晏紫先是一愣，隨即點點頭，就從自己隨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個還沒有巴掌大的小玻璃瓶，遞給秦凡。

然後，秦凡就當著孔信的面，擰開玻璃瓶，將裡面的透明液體倒在掌心，摩擦過後，開始塗抹在臉上。

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五分鐘。

秦凡才將柳鶯鶯塗抹在他連山厚厚的化妝品洗掉。

頭髮和鬍鬚這些暫時還無法處理。

但是卸完了妝，當秦凡抬起頭，以本來面目出現在孔信的視線中時，孔信足足愣了有十秒鐘，才深深吸了口氣，隨即呵呵低笑了起來。

「果然，果然是你……」

孔信的目光一秒鐘也沒有從秦凡的臉上挪開，一邊細細打量，一邊低聲像是自嘲般，笑個不停。

「我就說，這澳城何家什麼時候冒出來一個從來不在世人面前露面的公子，出世的第一站，就是來燕京，短短几天之內，把燕京四大家族搞的雞犬不寧，甚至差點刀兵相向，這一切，原來都是你乾的……」孔信笑著說道。

「最起碼，我還給你孔家保留了幾分顏面，要不然，你今天連這壽宴都開不成，豈不是有些可惜了。」秦凡淡淡說道。

「可你為什麼不這樣做？」孔信反問道。

秦凡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孔南天很早之前就已經被你收買了吧？」孔信問道。

秦凡沒有說話，目光看著他，算是默認。

「你不要以為我年紀大了，就什麼都不知道。」

「從孔江沅的死，到孔南天回到燕京，私底下放走蘇家的人，我就猜到了，孔南天肯定已經和外人勾結在一起，打算謀篡這孔家的家主之位。」

「但我沒有想到是，和他篡謀一氣的人，居然會是你，我們這個孔家的大仇人，秦凡！」

秦凡的相貌，對於孔信來說並不陌生。

這個對孔家接二連三挑釁，並且次次都佔據上風的傢伙，早就成了孔信的心頭釘，肉中刺，關於他的情報以及照片，也已經不是十次八次的送到他的手裡，他對這個素未謀面，卻總是讓他吃虧的少年其實很感興趣，也十分期待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可是無論他怎麼想，也想不到，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居然是這種環境。

「聽你的意思，我好像還想某篡你們孔家的財產似的……」秦凡聞言，啞然失笑，「錢賺到了一種地步，多一點少一點，只是一個數字上的變化而已，並不能給我和我的家族帶來什麼實質性的變化，再說了，我跟孔南天合作有什麼不好，孔江沅既已死，能保證你孔家百年基業不滅的，也就只有孔南天，他當家主，總好過一些阿貓阿狗，把你這一輩子的心血，全都付之一炬，或是交到外人手裡吧？」

雲家插手今晚這件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秦凡清楚，孔信，一樣也清楚。

「所以我才會說，你倒不如提前動手，將這家主之位讓給孔南天，他當上家主，也就不會出現今晚這些事情……」說起這件事，孔信的臉上忽然有些落寞。

「我之所以讓老二放走蘇家人，並對此不管不問，還讓蘇家人繼續到聚龍閣充當部分安保，就是考慮到，老二幫助蘇家，實則是在為自己助勢，不光是蘇家，他暗中跟其他幾大家族都有來往，他的聲勢和外援越多，那麼在和老三老五對拼的時候，也就擁有更多的籌碼，上任家主的幾率也就更大，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切，竟然都是你在幕後指使，老二甚至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死在了他們兩個人的手中，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我們孔家幾個人苦心經營，到最後卻成為了你的嫁衣……」

「你們孔家的事情跟我沒有半點關係，我只是想殺掉孔震和孔不語這兩個老王八蛋而已，至於你和孔家，我曾經答應過孔江沅，絕不會動你，更不會摧毀孔家的根基，男人一諾千金，我既然答應過他，不管情況怎麼變，臨終所託，我是不會反悔的。」秦凡打斷他的話，淡淡開口說道。

「臨終所託？」孔信眼睛忽然睜的渾圓，「你是說，老四死的時候，你就在他身邊？」

秦凡點頭，「正是。」

「那他說了什麼？」孔信激動地一把抓住秦凡的胳膊，失聲問道。

對此，秦凡臉上僵了一下，卻沒有將他給推開。

「他給我提供了復仇的辦法，但前提是不能動你以及毀壞孔家的根基，包括孔不語一直暗中和雲家勾結的事情，他也告訴了我一些，但是這些這些當時都沒有確鑿證據，我本來是打算先幫助孔南天登上家主之位，再搜集證據，一舉將兩個人除掉，但是現在看來，也都沒有這個必要了……」秦凡直言說道。

「是了，是了……」孔信忽然喃喃自語道，「沒錯，關於老五不安分，違反規定和古家族暗中勾結的事情，老四也不止一次在私底下向我提及，但是古家族雖然有條約不能插手外界事物，但是並沒有限制他們跟外界的人來往，而且老四也沒有什麼實質性證據來證明兩個人勾結謀划不利之事，所以這件事情一直就只能不了了之……」

「證據嗎？」秦凡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