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守城的聽說是喬娘子家的人，連好處費都沒收便痛快的給他們一行開了城門，不然只怕還有的蘑菇。

獨孤豫章那裡自然有葯——他倒是不想給呢，到底不敢跟長公主撕破臉、叫長公主惦記上。

反正，看她們這才去了幾天就弄成這樣的情形看來，就算膝蓋上沒有疤，也是成不了大氣候的。

他樂得大方呢。

不但給了藥膏，還主動派馬車送她們回去——反正，他不主動，劉嬤嬤也會問。

倒不如主動，反倒讓劉嬤嬤等欠他一份人情，雖然這麼做心裡頭有點兒噁心。

這麼折騰一番，回到盧喬村，早已過了半夜了。

「抓緊時間歇一歇，明日早起，別偷懶！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做奴婢，就要有做奴婢的自覺！起得比主子還晚，回頭再受罰，活該！」劉嬤嬤沒好氣警告道。

雲燕、雲妝聽畢都是一副苦逼臉。

雲燕一肚子的牢騷：被迫大半夜出門熬了這麼半夜了，明早還得早起？她這是招誰惹誰了？雲妝那個死丫頭，成天裝天真、裝無辜，她裝她的，幹嘛連累她？

雲妝心裡也委屈：她的膝蓋都受傷了，走路都用不得力一瘸一瘸的，不說讓她好好休養休養，還逼著早起？有沒有天理了？這輩子她就沒受過這樣的苦。

兩人各自一肚子的牢騷和委屈，到底也不敢拿勢作喬，一早便起來了。

盧湛照例帶著龍小西、懷宣、寶哥兒在練武場習武。

雲燕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想過去又都有些不敢。

三個人在園子里一處樹蔭岔道上推推搡搡、說來說去，誰都不敢再當這個出頭鳥往盧湛跟前湊，都盼著對方先去。

忽見喬小如抱著小月亮、帶著楊桃在散步，往另一邊大槐樹下的樹蔭去了，雲裳心裡一動：「不如，我們先去給少夫人請安？少夫人應該最了解公子了，若能聽她說說……」

雲妝雖有些怨喬小如「告狀」害了自己，眼下也沒有別的法子，再怨也還得求著她不是？便也沒反對，與雲裳、雲燕一起過去。

遠遠的喬小如便看見她們走過來，人還沒到跟前，那一股子脂粉香味先隨風吹了過來，她不由得令小月亮的臉挪了個方向，皺了皺眉。

「你們過來幹什麼？不是說了嗎？我這兒不用你們伺候！」不等她們走到跟前，喬小如便出言叫住，不讓她們再上前。

「少夫人是主子，奴婢們給少夫人請安是應當的！奴婢們不敢圖省事兒偷懶。」雲裳陪笑著道，三個人齊齊屈膝福身。

喬小如可有可無的「唔」了一聲點點頭，淡淡道：「行了，這些虛禮意思到了就成，都下去吧！」

三人都是一愣，萬料不到她態度如此平淡如水。

按說自己等人對她低聲下氣、對她奉承，她不是應該樂呵呵、得意洋洋的接受著嗎？

畢竟，世上幾個女子沒虛榮心？尤其她這樣沒什麼見識的，自己等人奉承巴結，她該高興得意、留自己等人繼續奉承才是啊，怎麼反倒把她們往外趕？

她這是——蠢笨到了極點什麼也不懂，還是自慚形穢沒臉跟自己等人爭所以把她們往公子身邊趕？

總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你們還不走？一個個還杵在這兒做什麼？」喬小如見她們沒動，有些奇怪的又道。

「是……少夫人。」雲燕三人交換了個眼色，無奈只得離開。

「少夫人，奴婢，奴婢的腿受了傷，能否回房休息片刻？」雲妝忽然吞吞吐吐的說道。

雖然她打心眼裡很不想便宜了雲燕、雲裳這兩個，可是每走一步路兩邊膝蓋都針扎般的難受，她卻又哪裡是吃的了這樣苦頭的人？

喬小如眼底劃過一抹嘲諷和冷意，這位姑娘看來受到的教訓還是不夠啊，以為自己是軟柿子好捏嗎？

區區一個奴婢，當著主子的面要求回房歇息？她是把她當成什麼了？

「你說呢？」喬小如似笑非笑反問道。

雲妝一滯，突然有點拿不定喬小如這話里的意思。

「奴婢——自然是聽少夫人的……」雲妝心裡微微發寒，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說道。

喬小如冷冷瞥了她一眼，卻是轉向雲燕道：「你去將曲嬤嬤、劉嬤嬤叫來。若她們問什麼事兒你就說不知道，等她們來了便知。快去！」

雲燕怔了怔，只得應一聲「是」一頭霧水的去了。

曲嬤嬤、劉嬤嬤正在商量今天該教喬小如一些什麼內容、怎麼教，雲燕忽然跑來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通話，兩人更一頭霧水，少不了問為何？

聽雲燕搖頭說不知，兩人皺皺眉，便隨她過去。

「少夫人！」

見她們來了，喬小如便微笑道：「有件事我想要請教請教兩位嬤嬤，兩位嬤嬤是最有規矩的，必定能說出一番叫人信服的道理來。省得事後有人眼淚汪汪的扮委屈，我倒成了惡人了！」

喬小如一番似笑非笑的話，說的雲妝、雲燕三人臉色俱是一白。

三人竟不知，她的嘴巴如此厲害。

曲嬤嬤、劉嬤嬤也有些意外，兩人不由得朝三人掃視了一眼，劉嬤嬤恨恨的瞪——沒一刻消停的！

喬小如向楊桃使個眼色示意。

楊桃微微點頭，便上前將方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

說雲妝三人過來請安，雲妝以腿疼為由要求回房休息，少夫人沒答話，不知京城的規矩如何，究竟該不該答應，故而特意請兩位嬤嬤過來。請兩位嬤嬤說說該不該答應了雲妝。

楊桃口齒伶俐，說起來亦客觀，曲嬤嬤和劉嬤嬤臉色一時極不好看起來，雲妝更是臉色一白。

身為奴婢，哪裡有以此為由主動向主子請求回房休息的？若主子主動提及了，那是主子的恩典，主子不提，哪裡輪得到做奴婢的自己提？

況且，這傷還不是為了保護主子而受的，反而是僭越了本分而受罰來的，還敢要求休息？

這要是在京城中，哪家有這樣無法無天的下人，只怕早就拉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