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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放肆文學 » 都市言情 » 愛你怎麼說»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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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你怎麼說 -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字體大小: A+
     

    此為防盜章

    他也想微笑著、從從容容地等待開餐,但在胃裡空空,而面前又擺滿美味佳肴的情況下,實在是做不到啊!他看了看不遠處的一盤烤雞,想象自己忽然站起來,把烤雞塞進導演嘴裡,讓他停止叨逼叨的場景。嗯,這樣似乎舒服多了,還可以再忍五分鐘。

    他點點頭,然後捂住肚子,並未注意坐在對面的季大影帝忽然看了自己一眼,表情有點古怪,彷彿想笑,又控制住了。

    「……祝影片大賣。」導演總算下了結語,眾人陸陸續續站起來。

    肖嘉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舉起酒杯,與身邊的黃美軒和黃子晉碰了碰,然後夾起一塊鴨肉放進碗里。黃美軒悄悄拉扯他衣袖,他不理,連刨了幾口飯才看過去,低聲問道,「黃姐,導演不是已經說完話了嗎?可以吃了吧?」

    「跟導演、季哥、衡哥喝一杯,快去。」黃美軒邊說邊給肖少爺倒酒。

    施廷衡、季冕分別是這部電影的男一號、男二號,也都是影帝級別的大咖,後輩理當敬他們一杯,而他們喝不喝則是另一回事。肖嘉樹雖然在國外待了很多年,對中國的餐桌禮儀卻也不陌生,拿起酒杯敬了導演、施廷衡和季冕,除了一句「多多關照」,再沒有別的話。

    與之相對的,別的小新人陸陸續續走到三人身邊,又是敬酒又是討好,恭維的話一句接一句層出不窮,越發顯得肖少爺性格高傲、不知禮數。

    黃美軒有些頭疼,卻也無可奈何,狠狠瞪了埋頭苦吃的肖少爺一眼,然後低問,「你這吃的是什麼?」

    「辣子雞丁啊。」肖嘉樹抬起頭,嘴唇紅艷艷的,眼眶還掛著幾滴亮晶晶的淚。

    「誰准你吃辣的!薛姐說你口腔潰瘍才好,火氣還沒降下去呢!吃青菜!」黃美軒邊說邊夾了一大堆青菜,放進肖少爺碗里。

    肖嘉樹把青菜挪到一邊,繼續吃辣子雞丁,吃完把筷子伸向水煮肉片。連續喝了半個月的白粥,他現在只想吃些重口味的東西。黃美軒見他不聽話,拿起乾淨的勺子敲他手背,他哎呀低叫,卻依然堅強地把水煮肉片夾回來,一口吃掉。

    「你這孩子怎麼不聽話?小心我告訴薛姐!」黃美軒恐嚇道。

    肖嘉樹沖她討好地笑了笑,然後繼續把「罪惡」的手伸向不遠處的香辣蝦。黃美軒那叫一個氣啊,拿勺子連連敲他手背,卻都無法阻止。兩人的互動十分親昵,不像經紀人與藝人,倒更像長輩與家中小輩。眾人看在眼裡,對肖嘉樹擺譜的行為也都不怎麼介意了。

    沒有強勢的背景,傳說中的大魔王黃美軒能像伺候小祖宗一樣伺候肖嘉樹?不可能的!既然有背景,那就得罪不起,他愛擺譜便隨他去吧。這樣一想,幾名主創人員開始尋肖嘉樹說話,卻只得到他嗯嗯啊啊幾聲敷衍,心裡慪得要死也不敢表露出來。

    肖嘉樹很能吃,還專往辣菜伸筷子,氣得黃美軒直瞪眼。她的弟弟黃子晉忽然低笑起來,主動給肖少爺舀了一勺麻婆豆腐,湊到他耳邊說道,「吃,只管放開了吃,明天早上大號的時候你就舒坦了。」

    「啊?」肖嘉樹獃獃地看向他。

    「明天早上,大號。」黃子晉重複一遍,不過音量放得很低,除了肖少爺和姐姐黃美軒,誰也沒聽見。

    肖嘉樹有一個異於常人的地方,那就是想象力特別豐富,別人隨隨便便說一句話,他能夠利用想象力將它構造成色彩最豐富的畫面。眼下,他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自己坐在馬桶上,用力憋紅了臉,卻怎麼也拉不出來的場景,經過十幾分鐘慘無人道地折磨,好不容易通暢了,拉出來的卻是一團火,火焰從馬桶里呼啦啦躥出來,燒焦了他的頭髮,有什麼東西爆開了,滿地都是黃色的、粘稠的可疑物體……背景音樂同時在腦海中回蕩——菊花殘,滿腚傷,你的內褲已泛黃,花落人脫肛,只能趴不能躺……

    嘔……想吐……肖嘉樹慢慢放下筷子,慢慢捂住嘴,用控訴的眼神看向黃子晉。

    黃子晉揉亂他酷炫的灰發,笑道,「乖,繼續吃,哥幫你夾。」

    「哥,我錯了,我吃清淡的東西。」肖嘉樹連忙低下頭,老老實實吃青菜。

    黃子晉單手托腮,笑盈盈地看著他,眼裡滿是寵溺。他長相極其俊美,甚至可以用妖異來形容,唯一的缺點便是少了一點陽剛氣,年少時也曾大紅大紫過一段時間。但正是因為這張臉,他後來被某個涉黑團伙控制,強迫他拍那種片子。要不是薛姐及時趕到,他可能早就瘋了、死了,或生不如死。而薛姐之所以冒那麼大風險與該團伙周旋,不過是因為恰好看見姐姐躲在公司樓道里哭而已。她當時連他們是誰都不認識。

    這麼多年過去,他退出舞台改做幕後,姐姐也從勤雜工混成了金牌經紀人,但他們一刻也不敢忘記究竟是誰將他們救出了地獄,又給了他們美好的明天。莫說薛姐只是讓他們暫時帶一帶肖嘉樹,就是讓他們一輩子給肖嘉樹當保姆,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當黃子晉陷入回憶時,季冕的臉色卻有點古怪。他先是用餐巾捂住嘴,然後猛灌一杯酒水,末了搖頭失笑,低不可聞地斥了一句「活寶」。方坤注意到他的反常,湊過去問道,「怎麼了?是不是頭疼?」

    「沒,我很好。」季冕放下酒杯,又回過頭看了看坐在另一桌的林樂洋,發現他與周圍的人談笑晏晏十分融洽,這才放心地出去了。

    肖嘉樹吃飽以後想放水,也出去了,洗完手回到包廂,看見季冕站在走廊盡頭的窗戶邊抽煙,不禁走過去,「季哥,能給我一根煙嗎?」

    「你也抽煙?」季冕有些意外。別看肖嘉樹長得高大俊美,實則內里就是個小男孩,稚嫩得很。

    「我抽得少。」肖嘉樹不敢在母親面前抽煙,一旦被她發現,挨抽的就不是煙,而是他自己。所幸他煙癮不大,回國之後才沒暴露。

    季冕低笑起來,然後將整包煙遞過去,語重心長道,「中國人在聚餐的時候往往不是為了填飽肚子,而是交際。別人都在說話,唯獨你埋頭吃東西,誰也不理,這就太扎眼了。背景再強硬的人也需要人脈,尤其是在娛樂圈,與別人多多交流,結個善緣,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個我知道,謝謝季哥。」肖嘉樹一點兒也沒覺得季冕多管閑事。他是個明白人,知道季冕是真心為自己好才會說這些話,否則誰理你?在這個圈子裡,咖位決定一切,為了往上爬,誰都可以踩上一腳,像季冕這種既不踐踏同行,還能設身處地為後輩著想的人,已經太少太少了。

    季冕果然像百度資料里說的那樣,是個大好人!肖嘉樹對季冕的好感度蹭蹭上漲。雖說他曾經護著李佳兒,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出自本心、出自善意,實在是不可多得。

    面對他,肖嘉樹忽然有了傾吐的慾望,低聲道,「季哥,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會演戲,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凌峰這個角色塑造好,所以我不敢跟劇組裡的人套近乎。你想啊,我要是整天在劇組裡上躥下跳,讓大家都認識我了,結果因為演技爛,不得不退出,那得多丟臉!還不如我一開始就誰也不搭理呢,安安靜靜地來,安安靜靜地走,好歹還能為自己留些面子。」

    他用力吸一口煙,繼續道,「我早就想好了,我要是能把這個角色演下來,我就演,演不下來我就趁早走人,把位置留給真正有演技的藝人,所有的損失我來賠償。有一句俗話叫做『占著茅坑不拉.屎』,我感覺自己就是那種『占著茅坑不拉.屎』的人,特別虧心。」

    季冕深深看他一眼,勸慰道,「說什麼傻話?你可以賠償劇組金錢上的損失,但你能賠償時間上的損失嗎?因為你,劇組臨時換角,所有戲份重拍,檔期就耽誤了,這是金錢無法彌補的。你先別想著自己演不好該怎麼辦,而要想著自己拼盡全力也得把它演好,這才算成功跨出了第一步。凌峰這個角色我看過,設定跟你本人很像,難度並不大,你只要本色出演也就差不多了。」

    「真的嗎?」肖嘉樹果然被安慰到了,原本灰暗的眸子變得亮晶晶的。這種話薛淼也曾說過很多次,但肖嘉樹總以為那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偏愛,是戴著濾鏡的。然而現在連季冕也這麼說,他一下子就放心了,感覺自己得到了很大的鼓舞和肯定。

    導演定定看他一眼,交代道,「你要是還不明白,就結合現實把自己帶入戲。你想象一下季冕是你親哥,他要殺你,你是什麼心情?」

    「那我肯定會崩潰。」肖嘉樹榦巴巴地笑。季冕和他親哥完全是兩類人,根本沒有共同點,怎麼聯想?他頓了頓,又問,「導演,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毒癮犯了是什麼樣子?你一直說骨頭裡面癢,恨不得把自己撓死,可我骨頭從來沒癢過啊。」

    羅章維壓了壓心火,然後大吼,「王導,找一段視頻讓他看,趕緊的!」

    王副導演立刻找來一段真人視頻讓肖少爺觀摩。肖嘉樹捧著IPAD認真觀看,心裡則暗暗鬆了口氣——又能再拖延一段時間了。羅導那些話他短時間內根本沒法理解,更何論上去表演。不過毒癮犯了是這種樣子?滿地打滾、哀號、哭求、撕扯頭髮、涕泗橫流,簡直辣眼睛啊!難怪凌峰要剋制這種生理反應。

    肖嘉樹剛看完這段全程高能的視頻便被羅章維推進一口大箱子里,然後讓扮演保鏢的兩名演員把箱蓋蓋上,準備開拍。

    劇本里有過描述,凌峰是被凌濤的死對頭抓住,用以爭奪新型毒.品的代理權。一口上癮,終身難以戒除,這樣的毒.品一旦擴散開來,將給毒.品販子帶去源源不斷的金錢,又有誰能夠抵禦這種誘惑?

    凌峰被當成談判的籌碼,裝進一口大箱子裡帶入會場,與此同時,他出賣集團利益的事也被各位元老知曉,這些人準備藉此來逼迫凌濤同意這次合作。凌濤早就為弟弟準備了一個替罪羔羊,眼下正坐在辦公室里,等著各方人馬找上門。這就是今天要拍攝的場景。

    肖嘉樹被推進箱子里時已經傻了,整個人蜷縮起來,陷入了深深的恐懼。由於幼時的遭遇,他曾患上非常嚴重的幽閉恐懼症,經過好幾年的治療才痊癒。但誰也不知道,他依然害怕黑暗,害怕身體被狹窄的空間困住的窒息感。他一動不動地躺在箱底,腦子、喉嚨、耳朵、眼睛,堵著一團又一團寒冰,呼出來的全是寒氣,別說掙扎,連叫都叫不出來。

    他嚇蒙了!

    而羅章維對此卻一無所知,等演員各就各位才慢吞吞地喊了一聲「Action」。兩名扮演保鏢的壯漢把大箱子抬入辦公室,掀開箱蓋,拽出肖嘉樹,逼迫他與扮演替罪羊的演員跪在一起。凌濤、死對頭、各位元老圍坐四周,準備就此展開談判。

    肖嘉樹哪裡還記得怎麼演戲,整個人都是木的,臉色白得像紙一樣,過了好一會兒才感覺耳朵有了知覺,聽見一道低沉的嗓音喚道,「小峰?」他順著聲源看去,季冕的臉由模糊變得清晰,眼裡溢滿關切和心疼。

    肖嘉樹想回應一聲「季哥」,喉頭的寒冰卻未化去,只能做一個口型,雙膝微微往前一挪,想靠近自己唯一熟悉的人,又因為腿腳的麻木感而頓住。他這才回神,低頭看看滿是血污的衣服,又看看四周,末了意識到自己是在演戲。

    圍觀群眾原以為他一出場就會NG,卻沒料他將一個飽受酷刑,並因此而陷入恐懼麻木的貴公子扮演得惟妙惟肖,不禁有些傻眼。連羅章維都輕輕「咦」了一聲,臉上滿是詫異。

    意識到自己是在演戲,肖嘉樹不敢亂動,但心底的恐懼感太強烈,一時半會兒還擺脫不了,肢體便有些僵硬。但這種僵硬的狀態恰恰吻合凌峰遭受酷刑后的處境,倒也順利通過了。

    季冕所扮演的凌濤不敢表露出對弟弟的在意,喊了一聲后便沉默下來。他把一支手.槍擺放在茶几上,徐徐道,「方銘,道上的規矩你明白,自己看著辦吧。」

    作為替罪羊,方銘自然心有不滿,拿起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卻在扣下扳機的一瞬間調轉槍頭,沖凌濤射擊。連扣幾次扳機后,槍聲並未響起,而凌濤也毫髮未傷,因為彈夾里根本沒有子彈。方銘的表情從狠戾變成了不敢置信,然後便是深深的恐懼。

    季冕將抽了一半的雪茄煙吐在他臉上,當他閉眼躲避火星的一瞬間從袖子里滑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割斷了他的喉管。恐懼的表情就這樣凝固在了方銘的臉上。道具師藏在他脖子里的機關噴出許多鮮血,濺落在四周,也濺落在肖嘉樹側臉。

    季冕的鏡片也沾了幾滴血液,不得不取下來用布巾擦拭乾凈,全部梳理到腦後的髮絲弄亂了幾根,微微垂落在鬢角,使他儒雅的臉龐平添了幾分野性。他用鏡片隱藏起來的真實面貌終於在這一刻展露無遺。他的表情又冷又狠,瞳仁散發出兇殘至極的光芒,像一頭正在撕扯獵物的狼,身上沒有一點人類的氣息。

    他完全不像是在演戲,而是活生生的凌濤從虛幻來到現實。他是東南亞最大的毒梟,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但當他戴回眼鏡看向肖嘉樹時,所有的兇殘瞬間退去,變成了溢於言表的溫柔與疼愛。

    「小峰,過來。」他伸出手,語氣竟有些小心翼翼。

    全程懵逼中的肖嘉樹打了一個激靈,忽然之間就明白了羅章維的意思。什麼叫入戲,什麼叫把季冕當成自己的親哥哥?不,不是那樣的,他現在和季冕的關係不是肖嘉樹與肖定邦,也不是肖嘉樹與凌濤,而是凌峰與凌濤,一對血脈相連的親兄弟。

    「哥?」他不由自主地喚了一聲,臉上卻滿是迷茫,彷彿無法確定之前那個像狼一樣兇狠的人會是自己的親哥哥。因為季冕的一個眼神,他入戲了。

    季冕將他拉到沙發上,掏出手絹仔細給他擦臉,在場的幾個人都被他狠辣的行為鎮住了,一時之間不敢開口。兩名保鏢把屍體拖了下去,又有一人湊到季冕耳邊低語,「大哥,他們給二少注射了Ebola和HIV病毒。」

    季冕眸光狠狠一顫,握帕子的手背爆出條條青筋,下頜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緊繃起來,甚至於連腮邊的肌肉都抖了抖。這樣的演技已達到出神入化的程度,肖嘉樹看得目不轉睛,卻在下一秒被他用力抱入懷中,一隻大手壓住他後腦勺,迫使他下頜磕放在他肩頭,另一隻手勒緊他的腰,讓他完全無法動彈。季冕垂眸,輕而易舉便發現了隱藏在弟弟後頸的一個針眼,消息確定了。

    肖嘉樹不知道犯毒癮是什麼感覺,但他完全能夠理解凌峰的心情。凌峰之所以要剋制生理上的反應,不是怕丟人現眼,而是不想讓哥哥更擔心。他保留的不是自己的尊嚴,而是哥哥的尊嚴,哪怕他是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鬼。

    吸毒非他所願,恰恰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擺脫毒.品的控制。但他卻又明白,這種毒.品是擺脫不掉的,就像肖嘉樹永遠也擺脫不掉對黑暗和箱子的恐懼。把這兩種恐懼感轉換過來,那就是凌峰的心情。肖嘉樹想了很多,其實只在一瞬間,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陷入黑暗,然後把季冕的雙手想象成禁錮自己的逼仄空間,早已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恐懼感便洶湧而來。

    他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抽搐、臉白如紙,大汩大汩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鼻涕拉成絲,慢慢掉下來。他看上去狼狽極了,雙手卻始終握成拳頭,僵硬地擺放在身體兩側,不敢去回抱哥哥,因為顫抖的指尖會暴露他的現狀。

    他上下牙齒互相碰撞,發出輕微的咯咯聲,卻努力控制住嗓音,平穩、緩慢而又滿懷悲哀地開口,「哥,你說過,這輩子,永,不,入,黑道。你忘了,爸媽,是,怎麼,死的嗎?」不規則的斷句中,偶爾有破碎的氣音流瀉。

    季冕啞聲道,「我沒忘。但是小峰,你不明白,人的手一旦染黑了,永遠都洗不白。」

    話音剛落,肖嘉樹就感覺自己的後背被戳了一下,那是凌濤將匕首捅入了凌峰的心臟。他立刻咬破藏在舌下的血袋,鮮血混合著眼淚和鼻涕,慢慢滑落在季冕的西裝外套上。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卻沒有焦距,眼前彷彿出現了幼時的那一幕——他和哥哥躲藏在安全屋裡,父母正遭受慘無人道的折磨,而哥哥自始至終都捂住他的眼睛,不准他看上哪怕一眼。他說:「別怕,哥哥在,哥哥會保護你。」

    如今,他們長大了,但他直到此時才發現,他們一直被困在那個黑漆漆的屋子裡,永遠沒有辦法走出來。想到這裡,他的眼眶終於乾涸,再也沒有眼淚滾落,也沒有光芒放射,渙散的瞳仁里卻久久殘留著一抹悲哀。他死了。

    鏡頭順著他的後腦勺滑到後背,一隻骨節泛白的手握住一把匕首,盡數扎進他的心臟。

    這一幕結束了。

    現場安靜得落針可聞,羅章維盯著顯示屏,久久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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