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康右手點著張坤胸口，一字一句的說道。

本來張坤是很不喜歡別人點著他胸口說話的，因為這代表著很不禮貌，甚至是在一定程度上的偏侮辱性質的動作。

可是再加上王康口中的話，張坤卻只感覺一陣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明明沒有什麼特殊的動作，卻又自然而然的彷彿有一股壓抑的氣息壓了下來。

張坤不自覺的深呼吸了兩口，彷彿處於低壓空氣中。

直到好一會兒，張坤才慢慢回過神來，然後望著一臉鐵青的王康，忍不住低聲問道：「那，那你父親的事，就這麼算了？你……。」

張坤話還沒說完，王康便一聲冷笑道：「要不然我還能怎麼辦，我說了，現在早已經不是武力能解決一切的時代了。」

「我父親的死，有一整套合乎程序的調查取證，有兇手主動自首，有完整的口供，有法庭的宣判紀錄，殺死我父親的『兇手』現在已經呆在監獄了，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我還能怎麼辦？」

「是，我可以無聲無息的衝到那該死的胖子家裡，讓他在無聲無息中死亡，我是干這個的好手。可是，你絕對不要低估現在警察的辦案能力，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我如果這麼做的話，唯一的結果就是被通緝，也許以我的能力，警方想要抓住我會比較困難，但我也將變成有家不能回，終生漂泊，最好的結果就是我逃出國，然後在異國他鄉過上新的生活。」

「可是，我媽呢？我這麼做的話，我媽怎麼辦，她已經沒了老公，我不能讓她在沒了兒子。」

「那，如果我能幫你討回這個公道呢？我會讓罪有應得的人收到他應有的懲罰，你能再出手一次嗎？」張坤終於鼓起勇氣，雙眼死死的望著王康道。

看著張坤望來的雙眼，王康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冷笑：「你能讓我爸再活過來嗎？」

張坤微微一愣，然後黯然搖了搖頭。

「那麼，這有什麼意義？」王康嘴角帶著冷笑：「如果你能讓我爸再活過來，別說出手一次，我把這條命賣給你也沒關係，可是，你做的到嗎。」

張坤一臉黯然，然後望著王康冷笑著的臉，輕嘆了一口氣：「真的不能再考慮一下嗎？。」

王康臉色絲毫不變：「我再最後重申一遍，我已經退伍了，我現在不是一名軍人了，你說的那些事已經和我無關，我現在要陪著……媽。」

王康臉色微變，最後一個字也是以極低的聲音吐了出來，張坤微微一愣，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兩人站著的高牆門口，走出來一老婦人。

老人一臉皺紋，滿頭銀絲，雙眼一片白蒙蒙的霧氣，將黑色的眼珠遮蓋，渾身瘦弱，露在衣袖外的雙手，彷彿皮包骨，整個人看上去宛如七八十歲……。

這就是王康的媽媽？

只見老人雙手扶著院牆大門，一點一點小心的走了出來，雙目雖然看不到東西，卻依舊面向著王康和張坤兩人。

老人輕聲開口：「康，這位小同志是你戰友嗎？他帶來了國家的任務？」

王康臉色微變，張坤看到這，心頭也是一跳，在這種時候，他可不想引起王康任何誤會，便忙臉上堆起笑容，向著老人道：「大娘，不是的……。」

不過張坤話還沒說幾個字，老人便朝著張坤笑著擺了擺手：「小同志不要說話，讓他說。」老人指著王康。

王康的臉色彷彿更加低沉，王康沉默了一會，最終臉上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聲道：「媽……。」

不過他的話才剛開口，老人便又輕聲說了句：「康，我要聽真話。」

王康張了張嘴，原本想好的說辭在這一瞬間又狠狠吞了下去。

王康沉默了很久，終於再一次開口：「國家希望我去執行一個任務，追回一份軍事文件。」

「文件很重要？」

「嗯，涉及多項我國最新武器進展。」

「如果這份文件丟失的話，國家損失會很嚴重吧？」

王康沉默了一會，但最終在老人那雙白目的注視下，低聲回道：「那裡面有我國十幾名頂級科學家近十年的心血成果。如果文件丟失的話，很可能被進行針對性破解。」

「會因此死很多人？」

「如果將來發生戰爭的話，會死幾百……。」幾百兩個字一出口，王康望著老人的雙眼，嘴角動了動，最終又接了句：「幾百上千人。」

老人默默的將王康的話聽完，然後望著王康：「一個涉及到成百上千人生死的任務，你說拒絕就拒絕了？」

王康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站在那裡。

「康，你是一名軍人，什麼是軍人？保家衛國的就是軍人。可是你看看，你現在乾的都是些什麼。」老人激動的，一拳打在院牆之上。

「你要怎麼樣才肯去完成這個任務。」

王康沉默著不說話。

「好好好，因為我這個瞎眼的老婆子，你居然要置成百上千人的生死於不顧。」

「是不是只有我這個老婆子不在了，你才肯去執行任務。」

「既然我這老婆子成了你的拖累，反正我也沒幾天好活了，早死幾天晚死幾天也無所謂了，我現在就撞死在這牆上。」老人揚起頭，狠狠朝著院牆撞去。

王康臉色猛的一變，身子瞬間衝到老人身前，一把將老人整個抱住。

「媽……，你，你這是幹什麼。」王康死死的抱住老人，滿眼通紅。

老人在王康懷裡掙扎了一會，不過瘦弱的身子絲毫撼動不了王康的手臂，老人便也不在掙扎，只是抬起一雙白目，彷彿能看到近在眼前王康的面孔。

「康，媽眼瞎了，但耳朵還沒聾。如果真因為我這要入土的老婆子，而妨礙了國家的重要任務，那媽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如果真要是這樣，媽就算死了，也無顏面對王家列祖列宗啊。」

「康，還記得你爸在的時候，經常教你的一句話嗎？」

「男兒當許國！」

「再答應媽最後一件事好嗎？去完成國家這次交給你的任務，追回那份文件。」

「媽答應你，媽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