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院長的話已經相當赤裸，當然，這也是因為目前沒有沈家人在這裡，所以他才會說得這麼直接，否則不管怎樣，他都應該委婉一些。

至於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雖然翁院長說這小子是個什麼神醫，很有些地位，但是秦院長卻是不怎麼當回事的。

什麼神醫不神醫的，只怕吹出來的成分比較大，至少眼前的這個傷員，他就治不好。

「秦院長一進來就說了這麼多，可有查看過傷者的情況？」陸凡冷笑一聲。

和翁院長比起來，這位一把手秦院長的醫者之心可就沒那麼多了。

這是一個典型的只考慮利益的行政人員，甚至都可以算得上是個商人了。

和他比起來，翁院長反而要可愛許多。

陸凡在心中嘆了口氣，當醫院的出發點不再是治病救人，而是自身的利益，那麼治療的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也難怪近些年來醫患糾紛漸多，有心之人的挑撥，部分人的貪婪固然是一個重要的原因，醫院方面也不是沒有責任的。

當然，這些跟陸凡沒有關係，他也懶得去管，他要做的，只是治好自己接手的病人。

「病人的情況不需要你提醒我，我當然心中有數。」秦院長臉色有點黑。

忠叔的情況他前幾天一直都有跟蹤，了解得相當清楚，根本不可能有什麼變化。

想用這個借口來搪塞他，實在是沒有任何意義。

「你真的有數嗎？」陸凡淡淡一笑。

「陸神醫，秦院長對於醫院裡情況比較嚴重的病人非常關心，每天都會了解他們的最新狀態。」翁院長幫著解釋了一句。

陸凡輕輕搖了搖頭，表情卻是相當的不以為然。

相當關心？每天都要了解情況？

重症患者的情況每個小時甚至每分鐘都有可能會發生變化，等你每天去了解，怕不是黃花菜都涼了。

不過陸凡也知道，作為醫院的一把手，秦院長有太多事情要做，當然不可能時刻盯著那些重症患者，能每天了解一次情況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可是不容易歸不容易，你做不到不要緊，千萬別把這種事當成什麼了不得的功績拿出來抬高自己啊。

「好了，不用多說了，今天這個腦死亡鑒定必須做，現在就做！」秦院長揮了揮手。

他身後的兩個腦科專家就往前走了兩步，準備要開始工作了。

「我看恐怕是做不了。」陸凡淡淡地說道。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你繼續在這裡胡攪蠻纏，那我就只能請你離開我們醫院了！」秦院長大怒。

在他的醫院裡，決定對病人採取什麼措施的，必須是他，什麼時候輪到一個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小子指手畫腳了？

就連翁院長也是沉默不語。

他不說話，就代表了他支持秦院長的決定。

「胡攪蠻纏嗎？你確實是挺能胡攪蠻纏的。」陸凡冷笑一聲。

他指了指傷者床頭旁邊擺放的一個儀器。

「如果我要是你，我在進來之後，一定會先去看一看那些儀器，然後再來決定說什麼話做什麼事。」

那個儀器上有什麼？

儘管心裏面對眼前這小子已經極其不耐煩了，但是看到他的態度如此篤定，秦院長也難免會受到一點影響。

他忍不住朝著儀器看了過去。

不光是他，翁院長和另外兩位專家也都看了過去。

「啊？」

「這怎麼可能？」

「發生了什麼？」

大約在兩三秒鐘之內，幾個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驚呼。

在其中一台儀器上，清清楚楚地顯示著「自主呼吸」四個字。

患者現在竟然已經可以自主呼吸了？

在場的都是醫學界的精英，他們自然清楚，有無自主呼吸，是進行腦死亡鑒定的前提條件。

既然現在傷者已經有了自主呼吸，那麼這個腦死亡鑒定，自然是不可能做了。

秦院長極為後悔，為什麼自己進來的時候，沒有先看一眼那些儀器呢？

以他的豐富經驗，只需要幾秒鐘，就能夠獲取儀器上的全部有用信息，自然也不會錯過自主呼吸這樣的重要情況。

那樣的話，他也不至於會像現在這樣丟一個大人。

可是，他並沒有看，之前已經說過了那麼多難聽的話，現在那些話就像了一個個耳光一樣，全部都砸在了他自己的臉上。

不過秦院長還不是最後悔的一個人。

最後悔的是翁院長。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只是睡了一個覺，睡得稍微長了一些，自己的病人就出現了這麼大的變化。

擁有自主呼吸的意義對於忠叔來說，無疑是極其巨大的。

之前忠叔只能是毫無質量地活著，測量不到血壓，脈搏消失，四肢冰涼，沒有疼痛瘙癢的感覺，就連最基本的呼吸和心跳，都要靠著儀器來支撐。

可是現在，他已經有了自主呼吸的能力，相比之前，進不了不是一點點。

更重要的是，他有了變好的希望。

先是恢復自主呼吸，下一步就是血壓心跳的恢復，感覺觸覺的恢復，最後甚至醒過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可以說，這一天的時間裡，陸凡是真正把忠叔給救活了！

這位頂級的神醫，果然還是像傳說中那樣，手裡沒有任何救不活的人！

而翁院長最為後悔的是，他沒有親身經歷這個救活的過程。

雖然他在陸凡身邊看著前兩副葯的服用，但是那之後陸凡又幹了什麼，他全都不知道。

儘管他可以讓護士口述告訴他，但是從別人嘴裡聽來和自己親眼看到，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在醫學上，會和不會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如果翁院長能夠親身經歷這個傷者從瀕死到活下來的過程，這無疑會成為他醫學經驗上極為重要的一筆積累。

可是現在，他卻痛失了這次機會。

這讓他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幾個耳光。

「啊？秦院長！翁院長！」這時，本來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小護士也被驚醒了，一下子跳了起來，向幾位大佬低聲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