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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生從獵戶開始 - 第178章 176天南地北橫刀走,一片赤子武癡心字體大小: A+
     

    晨曦莊園裡。

    李元在將自己的四品血液留在黑市鬼域,親手交給閻玉後,便覺一切準備就緒。

    現在,就是研究怎麼出發了。

    薛凝取來了輿圖,在桌上攤開。

    兩人稍作研究,研究出了兩條路線:

    一條,走直線,而從雲山道飛往伏江道其實是不需要繞經綿州道的,而只要一路往東南方向就可以了,只是這一路上所經之地大多荒蕪。

    按着正常飛行,再加上必要的謹慎,半個月的時間就可趕到。

    第二條,按着正常路線,從雲山道去往綿州道,然後進入伏江道,再經過長眠江渡口南下,去到山寶縣。

    這條路線,起碼耗時三個月。

    薛凝想了想,提議道:“相公,你若是想尋人對決,以策突破,那可以選擇第二條路。

    這條路上,也許你能見到些強者。

    你現在是五品,那綿州道這種戰亂之地肯定也會有不少五品。”

    說罷,她稍有遲疑,似在猶豫什麼。

    李元親手撫着她的髮絲,幫她把猶豫的話說了出來:“我順便去看看平安,看看那孩子如今怎麼樣了。”

    薛凝神色裡顯出暖意,她道:“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呀?”

    李元笑道:“我的兒子,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你又不是沒見過我人間變的手段,想要混入神木殿,根本不難。”

    “嗯我們的兒子已經二十七歲了。不知道他有沒有爲我們生下孫子呢”薛凝表情柔和,好似陷入在期待和緬懷裡,喃喃着,“他肯定又高又帥,娶的女子也又漂亮又賢淑”

    李元道:“我就怕那小子花心。”

    薛凝笑道:“這是隨你呀。”

    李元無語,想反駁一句“他除了閻娘子之外,娶的每一個妻子,除了美貌之外,也還需要有用,否則他不會去追求”,這可不是花心。

    他當初娶薛凝,是因爲需要“穩定的後方經濟,以及眼睛”。

    他娶崔花陰,是爲了學習鑄兵術,從而在他進入五品後,悄悄地爲他自己鑄造一把靈器,以免被外人知道他入了五品。

    現在他也只是信賴瑤珏,也只是爲了給神木殿的家人留一條退路,所以才小小的自曝了一下他是五品。

    畢竟這也沒什麼,“五品”對他來說只是實力的冰山一角罷了,雖說可能會帶來後續的麻煩,但這麻煩也只是針對他“冰山一角”的麻煩,問題不大。

    他娶景水香,目的是更好的、更安全地在神木殿三重門裡立足,並且能夠去翻閱到足夠多的資料。

    他娶真炎雪,是因爲知道凍土上那羣蠻子很排斥外人,他那是爲了敲開西極的大門。

    然而,他娶了那些女子,卻也享受於其中的關係,並且願意揹負一定的責任,儘可能地給她們帶來幸福。

    諸多思緒閃過,李元摟着身側美婦,笑道:“我對薛姐一片癡情,薛姐怎麼能這麼說我呢?”

    “呸。”

    薛凝嬌嗔着打了打他胳膊,道,“就會說這些哄女人的。也不看看我多大年紀了。”

    李元道:“在我心裡,薛姐永遠是初嫁之時。”

    薛凝聽着這些毫不要臉的情話,臉也不由紅了紅.

    數日後。

    李元還是選擇了第二條路線。

    對他來說,時間並不急。

    走這條路,他有三個目的。

    第一,觀察人間百態,從而能夠更好地使用“人間變”,不會在變化之後出現“模樣違和”或者“模樣和性格違和”從而被人識破的情況。

    真正的“人間變”,絕不只是模樣的變化。

    第二,尋人切磋,以期突破。同時進一步觀察這世界。

    第三,順道看看兒子,如果可能的話,他想讓兒子去見一見薛凝。

    等這些都做完了,他再穩穩當當地悄悄進入山寶縣,收割籙種。

    此時,少年變幻了個大塊頭光頭的身形,戴上面具,裹上泛白的灰斗篷,拉着帽兜,宛如一隻融合在空氣裡的巨蝙蝠,開始飛行.

    一路飛行,一路觀察,一路琢磨。

    觀察人間百態,琢磨不同的人的細節表現。

    又觀察數據,瞭解外界的變化。

    但他入目的數據絕大部分都是“0~9”的。

    偶爾有些閃亮的,也是九品和八品的數據。

    在這片蒼茫的大地上,從總體人數來看,七品其實都少的可憐。

    十多天後,李元進入了綿州道,他選擇了繼續在高空飛行。

    五品感知皆有數十里地,他這麼在天上飛着,又是從鬧市走,遇到其他五品的可能還是比較大的。

    畢竟,無論在神木殿還是蓮教看來,他都不是自己人,也不是那幾個有名的四品強者。那麼.若是對方遇到他,十有八九會飛起來,攔住他的路盤問一下他的底細。

    半個多月後。

    李元特意掏了些銅板,在一座酒樓吃了個簡單下午茶,直接從欄杆處起身,飛起,然後低空往遠飛去。

    剛開始,他還是在高空的,但在意識到高空沒用後,他就選擇了低空。

    也是運氣好,他飛了沒多久,就有一個白袍俏麗女子沖天而起,鼓盪的雙袖之間執着兩把寒光爍爍的長劍。

    女子面色冷峻,肌膚水潤,周身似有些霧氣,頭頂飄着“1480~3650”的數據,顯然是個五品裡不俗的存在。

    此時,這白袍女子揚聲問:“閣下是何人,爲何如此藏頭露面?”

    李元早想好了,於是停下腳步,摸着腦袋,待到看到來人,驚呼一聲:“仙子!”

    白袍女子皺了皺眉,警惕道:“你是什麼人?”

    李元憨憨兒道:“仙子,俺是個散人。

    姓典,名韋,雲山道九保縣人。

    有一天誤入山林後運氣好,修了神功,這纔出山,想尋個人打個架咧。”

    白袍女子愣了下,她皺眉道:“打架?”

    說罷,她又厲聲道:“先摘下面具。”

    李元也不猶豫,他的人間變都得了閻娘子“背書”了,不會有人識破。

    他拿掉面具,露出一張憨厚的、一看就不像壞人的臉龐,緊接着又摘開帽兜,露出光頭,然後呵呵道:“對啊,打架,我剛練功的時候,我家阿黃還能和我打兩下,後來我練功好了,就一巴掌把我家阿黃打死了。”

    說到這裡,他面露悲色,傷心道:“可憐的阿黃”

    “阿黃是誰?”

    “俺家的一條狗,老大了。可惜被我打死了可憐的阿黃。”

    白袍女子見他喜怒皆浮在臉上,雖說塊頭挺大,還是個光頭,可似乎卻有幾分赤子之心,於是抱拳還禮道:“在下鏡花水月樓長老白霞衣,方纔言語多有得罪了。”

    李元記得,這鏡花水月樓乃是“五行勢力”中的“水”,看來五行勢力已經開始互相“竄門”了。

    畢竟五行各有擅長和不擅,如果配合搭檔,那遠比自身獨立防禦要強。

    “那,白仙子,要不你和俺打個架?”李元道。

    白霞衣古怪道:“你的意思是切磋吧?”

    “啥切磋?”

    “就是與同境之人對戰,施展平生所學,以增進掌握,但並不分生死。”

    “對對對,俺就是這個意思,呵呵呵。”

    白霞衣好笑道:“要切磋也行,只是切磋完,你需得隨我返回。

    如今蓮教作亂,天下生靈塗炭,你這等隱居之士,正可入我陣營,一同抗敵。

    到時候,你若欲切磋,也必然會遇到足夠多的敵人切磋。

    除此之外,你雖入五品,但卻沒有靈器吧?

    入我陣營後,自有鑄兵師會爲你鑄兵一把,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有靈器的五品和沒有靈器的五品,是兩個層次。”

    她說了一堆,但看向對面的大光頭,卻發現光頭滿臉憨憨兒,雙目無神,好像沒聽懂她在說什麼。

    而就在她說完後,光頭眼睛一亮,有種“終於結束了”的感覺,同時道:“仙子仙子,快切吧。”

    白霞衣無語道:“既如此,得罪了。”

    她已經想好了。

    等打完,就把這大塊頭帶回去。

    所有高品次武者都知道,沒有傳承,沒有同門不可能達到五品,那這五品散人從何而來?

    所以,這大塊頭身後必定有着某種特殊傳承,就如蓮教那突然冒出來的問刀宮一般。

    李元取出一把之前從家裡帶來的普通六品長刀,道了聲:“來來來,女的先來。”

    若是旁人,白霞衣早已憤怒了,可不知爲什麼,眼前這粗人只給她一種赤誠的感覺。

    看着他那樸實無華的長刀,白霞衣忍不住笑道:“典道友,你真的需要跟我走,你這兵器.根本不是五品存在該用的。”

    說罷,她衣雙袖一蕩,朦朦朧朧地霧氣驟然升起,緊接着劍身周邊竟然開始凝結出冰晶。

    李元好奇地看着那些冰晶,問:“仙子,你這咋起霧了,你在霧裡還怪好看的哩。”

    白霞衣忍不住無語地提醒道:“對戰時別看對方好不好看,專心點。”

    李元託着腮,道:“俺知道了。”

    他安靜地看着。

    白霞衣被看的無語。

    而隨着時間的流逝,空氣裡的冰晶越來越多,這些冰晶之上散發着刺骨冷氣,尖銳之處更是已經閃爍着不似冰雪的金屬光澤。

    李元明白了。

    鏡花水月樓的某一路功法或是源血,應該是偏向“積蓄後爆發”的類型。

    而“積蓄的時間”則是靠着弟子周身的“霧氣”來進行的。

    如果他猜的沒錯,眼前這白袍的鏡花水月樓長老的身法應該也不錯。

    本着試一試自己判斷的想法,他怪叫了聲“我來了,仙子”,說罷就撲了過去,一刀斬向白霞衣。

    這一刀直接架在了白霞衣脖子上。

    白霞衣笑了聲,身形如翻花蝴蝶,飛舞扭動,迅速閃離。

    李元看着她的動作,大概判斷出了這女人的身法確實很不錯,只可惜他已經看穿了她所有的速度和身法,從而沒興趣追趕了。

    這不算切磋,頂多就是個開闊視野。

    所以,他耐心地等了數息,想看看白霞衣後面的招式。

    而就在這時,這位白袍女子周圍的冰晶已經凝聚成了劍刃狀,環繞在劍身,一劍有六道,合計十二道。

    白霞衣雙手往前推出,頓時十二道冰晶連同原本的雙劍宛如旋渦般旋轉着,往李元而來,其威勢浩浩蕩蕩,帶着一種強大的奔流衝擊之感。

    wWW• t tkan• C○ 只是比起他的龍息,不知道弱了多少。

    ‘原來如此。’

    ‘積蓄,再爆發,所以力量上限要比神木殿的一些長老要高。’

    李元點點頭,然後故作緊張地快速揮刀。

    叮叮叮叮!!

    他刀揮地宛如銀盤,故作艱難地抵擋着着那旋轉連刺的十四柄劍

    白霞衣也是盡力操縱。

    兩人好似勢均力敵。

    而就在最後關頭,李元忽地大吼一聲,身如電光,衝到白袍女子面前,將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然後哈哈笑道:“贏咯,贏咯。”

    白霞衣有些愣在擋住了,她沒想過自己會輸。

    不是。

    她有靈器,怎麼輸的?

    這.怎麼可能?

    她覆盤着剛剛的景象,一時間有些茫然。

    但她再回頭時,那光頭男子卻已經去遠了。

    “典韋!”

    “典韋!”

    白霞衣喊着。

    但卻再也尋不到人。

    “哪兒冒出來的這麼一個赤子般的怪物?”白霞衣眼中露出凝重之色,旋即喃喃道,“得通知宗門。”

    這次切磋,讓李元遺憾不已。

    因爲他已經認識到“五品”無法讓他嚐到“真正戰鬥”的感覺。

    ‘要不,還是老老實實找青瀚城殿主吧。’

    在李元看來,青瀚城是他見過的所有人裡最強的。

    這既然要去神木殿,那去都去了,不如找青瀚城打一場順便架。

    但怎麼打?

    以什麼身份去打?

    這並不是個什麼提前的計劃,而是個原本就有的小念頭,但隨着這一路走來,卻又因爲當地的情況而慢慢成長的想法。

    他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仙,許多事兒自然都只能“走着瞧”。

    原本,李元是擔心外面發生了鉅變,可一路走來,卻根本沒有發現比他強大的存在,甚至連摸到他屁股的存在都根本不存在。

    剛剛那位鏡花水月宮的長老不過“1480~3650”,而這實力就敢飛起來衡量一個陌生的五品,可見在她眼裡,她自己的實力已經不錯了。

    而李元印象裡,青瀚城的實力也只是“8772~35166”,這麼多年過去,也沒聽探子說他突破了三品。

    要是真突破了,肯定有大動作,但卻並沒有。

    李元稍作分析,又掃了一眼自己身側的“4530~69496”,心中忽地意識到“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他在這綿州道已經是天花板之上的天花板了”。

    慢慢的,他的計劃形成了。

    ‘若不想過多的招惹敵人,那就不要捲入他們的事情中去。’

    ‘既如此,做一個純粹的武癡即可。’

    ‘這不正是我剛剛立下的人設麼?’

    ‘做一個一心求武的赤子武癡,誰也不會特意針對我,頂多想着把我當成工具。

    到時候他們會拿好處哄我,騙我,誘我,以期待使用我。

    如此一來,說不定還能再收穫一波。’

    ‘原本,這麼做是很危險的是。

    可既然,我已經很難尋到比我強大的存在,那試一試又有何妨?

    畢竟,我還有千里一線。

    畢竟,我還在黑市鬼域留下了我的四品血液。’

    李元想着想着,原本高高飛起騰入雲端的身體又快速下落,進入了低空飛行的狀態,同時開始細細地琢磨“如何扮演好武癡”的細節。

    數日後。

    李元正飛着。

    忽地,一道身影騰空而起。

    “來人可是典韋?”

    聲音奔來,擋住了李元的路。

    李元停下腳步,看向來人,這是個身形瘦削、面帶微笑的妖異少年。

    少年腰間配一把細刀,雙眼微眯,好似一條毒蛇。

    而這個人,李元居然認識,正是之前在北江府共同戰鬥過的“聖火宮”原宗紫。

    只是二十餘年不見,這位曾經的六品也已經突破到了五品,腰間細刀顯然也和之前不同,明明看似是一把刀,可卻散發着烈火的感覺。

    李元忽地想起當初聽說“鐵殺跟隨原宗紫離去”的傳聞,眼神下意識地往下掃了掃。

    這一掃,他便在地面上的人羣裡看到了個相貌粗豪,不修邊幅的男子。

    那些人羣,應該都是跟隨原宗紫而來的聖火宮弟子。

    而那不修邊幅的男子,不是鐵殺,卻又是誰?

    鐵殺周身浮動着“六品巔峰”的數據,看樣子距離五品也就一步之遙。

    李元故人已不多,卻沒想到居然還能遇到鐵殺。

    就在這時,對面傳來聲音。

    “典韋?”

    李元回過神,摘下面具,露出憨厚的臉龐和一個閃閃發亮的光頭,道:“俺是,你是哪鍋?”

    “聖火宮,原宗紫,欲邀你往我聖火宮一趟。”妖異少年看着他。

    李元想和老鐵喝酒,於是憨憨道:“俺肚子餓了,你請俺吃一頓喝一頓。

    吃好了喝好了,你再打贏俺,俺就隨你去那什麼宮。”

    “聖火宮。”原宗紫強調着。

    李元控制着肚皮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原宗紫看着他,尋思着:才聽到消息,說在這綿州道的地域發現了個五品散人,沒想到運氣好就碰上了,這若是能帶回聖火宮,於我又是大功一件。

    一頓飯便一頓飯吧,飯後再將他擊敗就是。那鏡花水月宮出手並不爽利,欲要爆發出強大攻擊,總需時間,被這憨人擊敗,也屬正常。

    “那一言爲定!”原宗紫說罷,就落下。

    李元跟着落下。

    鐵殺一如既往地有分寸,在其他弟子還面帶好笑地盯着他的時候,鐵殺已經急忙行禮,恭敬道了聲:“典前輩,您請。”

    說罷,他也不做多餘的事,就這麼退入衆弟子中。

    而在之後入了酒樓後,其他弟子自入自的席位,似乎沒什麼人看得上這粗莽又憨厚的光頭,哪怕他是五品也不會如何。

    原宗紫也不如何在意,只是看着那憨憨兒一個人坐着,他眼睛一瞥,道了聲:“鐵殺,你懂事,去陪陪他。”

    “是。”鐵殺恭敬應了聲。

    然後非常來事兒地走到李元身邊,又是主動爲李元搬椅子,將面前還有些髒的桌子擦乾淨,又是點酒,介紹酒,還點餐。

    隔壁傳來笑聲,隱約在說着“老鐵怕絕對是《地火周遊功》裡的另類,這脾氣,哈哈哈”.

    原宗紫卻道:“你們懂什麼,這就是老鐵的好。”

    片刻後.

    李元和鐵殺面前已經堆壘了十多個空壇。

    李元呵呵笑道:“你人還怪好的哩,等俺回了雲山道,你可以來找俺玩。”

    別人當做戲言的一句話,鐵殺卻恭敬行禮道:“不知如何找前輩?”

    李元道:“俺典韋,雲山道九保縣人,你去問問路就好了。”

    他會提前通知唐門,若有人詢問九保縣典韋,便需告知他,是不是老鐵他自然知道。

    他找鐵殺,也不是爲了什麼手下,而就是故友飲酒別有情趣。

    畢竟,老鐵這個人還是挺有意思的。

    此時,隔壁傳來原宗紫的話語。

    “吃飽喝足,可能一戰?”

    “俺娘小時候說,吃飽了要睡一會兒,才能動,否則會弄壞肚子的。”

    “你已經是五品了,這種事不會發生!”

    “你不要騙俺。”

    “我不騙你。”

    “既然不會弄壞肚子,那就切吧!”

    李元雙目閃爍興奮之色,武癡之相盡顯而出,抓着一旁的長刀騰空而起,大大咧咧地立在半空的風雲裡。

    緊接着,一道紫光沖天而起。

    而沒有半點招呼,烈火的焰芒突兀地往李元撲去,宛如毒蛇驟然探頭,撕咬

    這種手段若放在江湖的對戰中,便是偷襲,便是卑鄙。

    但這正是原宗紫的戰鬥手段。

    狹長的紅芒如半月一閃而過,但閃到李元面前時。

    李元卻是看似倉促地急忙一躲,躲了過去。

    原宗紫這一刀並不盡,才離李元數寸,便又如疾翔飛燕,一個突兀地折返,往李元背後斬去。

    五品難死,哪怕被斬成兩截也沒關係。

    而李元宛如扭秧歌一般,在半空扭着腰肢屁股。

    但這種扭動,卻偏偏躲過了原宗紫的各種靈巧無比的斬擊。

    李元並不擅長身法,所以.此時,他也是在努力地躲着。

    以己之短,擊敵之長,這何嘗不是一種切磋?

    良久

    終於

    原宗紫停下手,喘着氣看着依然在維持慣性扭動身子的光頭糙漢,雙目裡閃爍着震驚。

    李元興奮地喊道:“繼續來啊,還沒夠呢。”

    原宗紫道:“來我聖火宮,天天都有好吃好喝的!”

    李元心中暗暗呸了一聲,暗道此人不夠真誠,同時停下舞姿,道:“打的正開心呢,說這無趣的作甚?你不打,我打!”

    說罷,他擡刀。

    這一擡刀,旁人還不覺得有什麼,但作爲同樣用刀的五品長老原宗紫卻感到了不對勁。

    那是一種極其難以形容的感覺。

    這感覺,讓原宗紫心底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激動和期待之情。

    他不自覺地去設想這一刀,期待這一刀,而這和他對眼前糙漢的認知有些不同。

    “這刀,是俺用來打俺家阿黃的,你小心點哈。”李元好心地提醒。

    “阿黃是誰?”原宗紫好奇道。

    李元哭喪着臉道:“一條狗子,可惜被俺打死了.”

    原宗紫氣地直接拔刀,焰光一閃就撲到李元面前。

    而李元的刀也奔騰而出,這一刀沒什麼,只是運用了一點點爆裂勁而已。

    嘭!!!

    妖異的五品長老如被“本壘打”打出的球,轟的一聲落到地上,在地面砸出了個深坑。

    灰塵逸散,黑巖濺昂,瀰漫飛射得到處都是.

    坑中央,原宗紫虎口發麻,灼熱的影血正從虎口流出,散發着熱氣。

    而他躺在皸裂的泥土上,睜眼呆滯地看着天空,回想着剛剛那一幕。

    一衆弟子急忙衝來。

    原宗紫被拉出坑中,仰頭一看,卻見那光頭糙漢已經不見了。

    他忍不住喃喃道:“怪,太怪了。”

    “怎麼了,長老?”有弟子忍不住問。

    原宗紫道:“起似天地自然,收如麟象蠻力,一者精妙,一者殘暴.好似天上仙人生了個怪物腦袋,好似絕世佳人捧了把厚背大斧。”

    麟象,乃傳說在南方落日雨林的大妖獸。

    而後兩個比喻更是古怪無比。

    衆弟子一聽,紛紛譁然,因爲.他們啥也沒瞧出來,就看到自家長老被打爆了。

    甚至有弟子在想:這.這會不會是長老覺得被如此擊敗太過丟人,所以才編出的藉口吧?

    李元並沒有刻意向神木殿方向前進。

    他就好似個隨緣的武癡一般,有幾次居然敲開了江湖普通門派或是武館的大門,要和人家切磋。

    兩個月後

    他的名氣,已經擴散開了。

    而李元雖然沒有感到自己境界的鬆動,但對於“人間變”的感悟和拿捏,卻越發精準。

    期間,越來越多的高手前來尋他,想要將他帶回自家宗門,可卻被他一一擊敗。

    李元表現出越發沮喪的模樣。

    終於,他在公開場合擊敗了一名強者後,好似開竅了一般,問出了個問題:“這地兒,最強的人是哪鍋?”

    而強者的回答沒有出乎李元的意料之外。

    “此間綿州道,最強者自然是神木殿殿主青瀚城。”

    “那,神木殿在哪兒?”

    李元才問出這話,人羣裡有人笑道。

    “青殿主是四品強者,你不是他對手。”

    還有人嫌事兒不大的喊道:“我這裡剛好有幾車貨要去神木殿,可以帶你過去。”

    這人本是玩笑着喊喊,畢竟在這片土地上,“青瀚城”這三個字就如神靈一般,別說挑戰了,就是連想想和他交鋒都不敢。

    誰知道這人話音才落,那光頭糙漢就“刷”一下飛到了他身邊,雙目灼灼,帶着激動和興奮到:“帶俺去找青青,阿青!

    俺要和阿青打!”

    阿青?

    這稱謂,頓時讓周邊人驚呆了。

    以至於原本熱烘烘的環境都安靜了許久,就好像世界被按下了“靜音鍵”。

    良久才恢復。

    原本那說着要帶李元去神木殿的人頓時不敢帶了,此時連連擺手道:“好漢,我.我說着玩兒的,我那貨不去神木殿。”

    說罷,他又趁機矮着身子溜走。

    李元哪裡肯他走,上去抓着他,激動地喊道:“你騙人,你騙人!”

    那人簡直呆了,急忙擡手指着遠處,道:“好漢,好漢,神木殿,你就往那個方向走。三天,三天你就能到。我不騙你,不騙你。”

    他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李元鬆開手,一張臉上充滿了猴急的神色,他抓着那把已經擊敗了許多五品強者的刀飛天而起,往東南方匆匆而去。

    然而,他並沒有成功去到神木殿。

    糙漢是不認路的。

    他此時已經不僅是在扮演,而是在享受其中的樂趣。

    那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樂趣。

    性格,決定人際,又決定命運。

    不同的性格,會帶來不同的命運。

    只是絕大部分人的命運,其實都相差無幾,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走出不同的命運之途。

    李元自身性格謹慎,他的命運就是絕不會捲入他無法面對的是非中去;如果非要捲入,他就會逃;如果逃不了,他也絕不會採取直接面對的手段,而會讓“個子看起來比他高的”頂上去。

    但他有時候也會覺得這般的性格,真的活的挺無趣。

    現在,他就在體悟另一種人生。

    他沉浸入了他自己編織的人設內核之中,好似成了個真正的武癡,真正的糙漢。

    他任由這武癡的性格推進一切.

    他相信,這會讓他抵達他想要抵達的地方。

    這世間,老狐狸何其之多,若有半點違和,總會有人察覺。

    可李元沒有違和.

    此時,九月秋雨蕭索而下。

    光頭的巨漢蹲坐在一個小巷屋檐下。

    巷子深處,有紅綢高樓,樓裡傳來鶯鶯燕燕的笑聲,飄出濃濃的胭脂粉香氣,顯是當地勾欄瓦肆

    但他卻坐在蒼涼之處,好似渾然不顧香風,也不顧雨水般,雙目閃爍着興奮的光,沉浸在某種演練之中。

    不時間,他左手雙指化刀,右手雙指也化刀,刀和刀就在這麼對殺着。

    而想到喜處,他便又是旁若無人地癡癡笑起來。

    再遠處,那青樓之上,一個面容嫵媚,身裹銀紗的曼妙美人兒,卻眺望着這滿城秋雨。

    她雙目迷離好似常帶感傷,嘴角微平未曾翹起,好似那傾國傾城卻不笑的褒姒在等着誰去烽火戲諸侯。

    此時,一個丫鬟匆匆走至,道了聲:“聖姑,探查清楚了,那個武癡就在這裡。”

    “白蓮萬歲。”銀紗美人輕輕道了聲。

    丫鬟回了聲“白蓮萬歲”,便匆匆返回。

    而即便這小小的丫鬟,身上也好似藏了誘惑人心的魅力,使得入樓男人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哪怕她只是勾勾手指頭,就會令男人蜂擁而上,各種討好,以期一親芳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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