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鳳鳴默默看著哽咽難言的黑梟，心底盤旋著他和雲霄的故事，只覺五味雜陳。

酸、苦、澀，還有深深的負疚感和罪惡感。

相比起故事裡雲霄的光明磊落，他覺得自己的心思就像活在陰暗裡的小偷，覬覦著從來都不該屬於他的東西。

一直以來以為的和蕭辰的親近，也在這一刻被粉碎得一乾二淨。

比起雲霄對凌卿的關顧和成全，他姬鳳鳴簡直就是個不知所謂的跳樑小丑。

姬鳳鳴知道，黑梟給他講這些，是為了讓他知道君洛桜這個女人到底有多睚眥必報，有多麼不擇手段，她整整追捕了雲霄十年，比凌卿和陌臨仙對雲霄的保護還要細心和持之以恆。

可他的關注點，卻全都放在了雲霄與凌卿的相處與互動之上。

就在姬鳳鳴低頭沮喪時，黑梟突然轉身緊緊拉住他的左手，道：「所以鳳鳴，若是有朝一日對上君洛桜，你一定不要獨自離開，一定要與我，或與小九在一起。

無論發生何事，我們都一起面對，你不要……不要像雲霄一樣。

我也不再是從前那個活在規條里，瞻前顧後的凌卿，我可以信賴，你信我，好嗎？」

姬鳳鳴惴惴地抬頭，對上黑梟那急切而真摯的眼神。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像雲霄那樣，把所有不該凌卿背負的風險，都自己一肩扛走。

可他不能，他有父母、妹妹和弟弟要保護，他必須要藉助丹宗和寒御宗的力量。

「我一直都相信你，蕭辰，但……」姬鳳鳴愧疚道：「其實我一直欠你一句抱歉，從前如此，以後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我們，其實有許多負重是你不必承擔的……」

「不許說這樣的話，不許有這樣的想法」黑梟急了，修長的眉緊擰起來：「你若是有朝一日像雲霄一樣撇開我，我……我便身死道消，再不存於這世間！」

他前世沒護住雲霄，這一世如果還護不住姬鳳鳴，那他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蕭辰，你……」

姬鳳鳴怔怔地望著黑梟又急又氣，波光瀲灧的眼睛，呆若木雞。

他沒想到黑梟竟會突然發這樣的重誓。

……

商熹夜睡了兩個飽覺，中間又自己起來添了一次柴禾，卻依然不見黑梟和姬鳳鳴回來。

他有心去找，往洞穴深處走了一段，默了默，又折了回來，唇邊帶著淺淺的弧度。

——黑梟到底不是前世的凌卿，重生一次經歷的黑暗與磨難，使他徹底明悟了。

他懂得了如何去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他也懂得了有些人有些話，必須要在合適的時候留住和說清楚。

想來他倆經過這次的坦城交心，日後既便再遇到君洛桜，或再面對世人的百般刁難，也不會再重複前世的遺憾交錯。

君洛桜此時已經聚集了大量人馬，正在方圓兩百里內的範圍大肆地毯式搜捕商熹夜三人。

其中就包括商熹夜、黑梟和姬鳳鳴三人藏身的那個山洞。

只不過負責搜索山洞附近這片地區的，並不是君洛桜本人，而是念茲城的三隻小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