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易幟

這些新附蒙古大小頭目等的就是柳鵬這句話，柳鵬才一發話，他們就如見過兔子的獵犬一路策馬賓士，速度堪比離弦之箭，一下子就在戰場上製造出巨大的波瀾。

他們最清楚什麼人才是他們最合適拉攏的對象，因此他們並沒有把目標指向仍然在戰場上廝殺或是準備重新返回戰場的察哈爾本部，而是直接把目標定為那些最早離開戰場而且損失最小的部族。

這些部族現在正處於搖擺不定之中，他們知道林丹汗如果大獲全勝自己肯定沒有好果子吃，所以最關心雙方誰勝誰敗，因此這些新附蒙古首領向他們轉述的種種說法對於他們來說莫大的誘惑力。

雖然他們不相信柳鵬會開出如此誘人的承諾，而且這位柳督撫居然會如此熱愛蒙古人，但是他們更擔心林丹汗獲勝以後可能發生的可怕局面，因此新仇舊怨一下就湧上心頭，大家第一時間就覺得陣前起義是解決林丹汗的最好辦法。

因此戰場上很快就出現了柳鵬都是第一次看到的奇觀，一個個蒙古部族突然打出了海北軍的戰旗宣布自己在陣前轉換了陣營，而且這些部族往往是最早退出戰場也是損傷最小的部族，現在實力保存得相當完整。

雖然談不上眾叛親離，但是這些新附蒙古確實得力，一下子就拉攏過來好幾百騎，而柳鵬身邊的吳克善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妹夫，剛才我配合你演這齣戲夠意思吧，這至少是五百騎啊!」

現在林丹汗一下子就變得畏手畏腳起來，他雖然知道蒙古諸部有很多人對自己懷恨在心，總覺得他這個大汗本領太強所以有很多人反對他，但是林丹作夢也沒想到，這些人對自己的恨意居然會這麼深，居然會在這個勝敗的關鍵時刻拆自己的牆腳。

對於林丹汗來說，現在場面已經讓他無法收場，這批陣前易幟的五六百騎現在就出現在察哈爾本部六萬戶的後方，彷彿只要一個衝鋒就能把察哈爾本部能徹底沖跨。

因此林丹汗第一時間就作出了他個人認為正確無比的決定：「退兵，退兵!馬上退兵!」

只是林丹汗的退兵全程命令卻引發更大的混亂，畢竟現在八大斡耳朵還在不斷強攻海北軍的空心方陣，雙方戰線犬牙交錯，哪有這麼容易就退下來。

因此察哈爾諸部不但出現了更多的死傷，而且好些沖在最前面的騎兵隊伍不但沒有退下來，反而遭受了幾支海北軍的反覆夾擊，海北軍動用了一切冷熱兵器對這些受困的察哈爾展開全面攻勢，甚至還有一些陣前舉義的蒙古騎兵也衝過一面且助戰一面勸降。

而柳鵬也同樣抓住了這個機會說道：「諸位，建功立業就在今朝，今日就是班朱尼河……我以蒼穹與河水為證，使我克定大業，當與諸人同甘苦。苟渝此言，有如河水！」

對於這些新附蒙古首領來說柳鵬這話說得太漂亮了，班朱尼河可是成吉思汗成長曆程上極為關鍵的一步，當時跟著成吉思汗一起飲班朱尼河濁水的十九騎哪一個不是蒙古帝國歷史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誰不想重複一遍班朱尼河的輝煌歷史。

因此當柳鵬念出成吉思汗當年的誓言，這些蒙古人一下子變得沸騰起來，在他們眼中柳鵬才是當今之世的成吉思汗，哪怕剛剛投奔過來幾分鐘的新附蒙古也充分發揮起積極主動性來。

而對於察哈爾蒙古來說，現在卻是遭遇到了空前的災害，如果說之前大家還處於觀望或是搖擺不定的話，現在大家已經確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今天林丹汗遭受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挫，不但死傷慘重，而且還有數以千計的蒙古騎兵背叛了林丹汗投靠了海北軍，而且現在這種陣前易幟的勢頭越來越強，簡直就是象在滾雪球一般。

一個蒙古部族投靠過去以後，他們很快就把跟自己血緣、關係親近的部落又拉攏過去，很快海北軍的騎兵規模變得極其可怕起來，而且現在陣前舉義不僅僅是察哈爾之外的喀爾喀、土默特等部，甚至還有同屬於察哈爾的八大鄂托克。

雖然八大鄂托克只是個別部落與首領在陣前打出了易幟的旗號，但這對於林丹汗與所有在場的蒙古人來說卻發現了一個不爭的事實，那就是在察哈爾內部也有很多人對林丹汗這位強勢的大汗心存不滿。

而現在的林丹汗也是萬分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場景，他實在沒想到自己只是把八大斡耳朵撤下來重組而已，但是才不過一眨眼的瞬間，整個戰局都已經崩潰了。

現在陣前反水投靠海北軍的蒙古騎兵沒有三千也有兩千騎，如果在平時林丹汗根本不會把這些無足為患的蒙古部落放在眼裡，反而會竊竊私喜覺得自己找到了整肅內部的借口，但是現在形勢不一樣了，林丹汗連海北軍都解決不了，這麼多部落的背叛簡直是致命一擊。

因此林丹汗認為自己必須及時撤退，沒錯，就是儘早撤退!

不然的話，不但察哈爾本部的六萬戶與八大鄂托克要盡數葬送在這裡，就是他自己都無法保全自己，因此林丹汗下達了他人生最關鍵的一道命令：「他們漢人有一句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就當機立斷，撤……我們趕緊往原州撤!」

當看到林丹汗親率的八大斡耳朵不但是準備撤出戰場，而且準備一路撤退原州去的時候，整個戰場上的蒙古人再次狂歡起來了，既然林丹汗跑了，自然不斷有蒙古人做出了正確無比的選擇，而且現在連察哈爾本部都有人扔下林丹汗的戰旗，然後大聲說道：「我們願意與柳督撫當好朋友!」

至於那些無法從戰場上撤出來被困在海北軍刺刀與槍口、槍口之下的蒙古騎兵，現在更是明白林丹汗徹底拋棄了他們，既然林丹汗拋棄了他們，那麼他們轉換陣營也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我們也願意跟柳督撫作好朋友!」

事實上，現在雙方雖然聲勢浩大，但是幾乎沒有多少實質性的戰鬥，而是不斷有蒙古部落作出自己人生中的關鍵選擇，或是追隨林丹汗向著原州撤退，或是留在原地做出轉換陣營的選擇。

不管是察哈爾還是喀爾喀、土默特或是噠喇沁或是其它部族，現在都不斷做出著撕裂整個部族的選擇，即使是親生父子往往都有不同的去向，只是戰場上最狼狽的還是林丹汗與察哈爾部。

他很快就發現有不計其數的蒙古騎兵朝著他與他的汗旗蜂擁而來，雖然沒具體看清這些對手到底是誰，但是林丹汗知道這些都是老朋友中的老朋友，對他不知道有多少怨氣，因此他覺得自己是在劫難逃。

只是很快林丹汗就發現這些人對於自己這個蒙古大汗並沒有多少興趣，而是連聲大呼：「別跑了林丹汗的八大皇后啊!」

「千萬別讓林丹汗的妹妹跑了，督撫指點要這兩個妹妹!」

「先盯住林丹汗的八個皇后再說!」

柳鵬居然這麼無恥，我林丹汗還活著，現在就已經掂記著我的八大皇后，只是林丹汗很快發現這一場原州會戰已經變成了蒙古人的內戰，現在根本看不到幾個海北軍的騎兵與步兵，追殺過來的是林丹汗最熟悉的蒙古諸部騎兵。

與海北軍交鋒的時候，這些蒙古首領一個個猶豫不定，始終處於磨洋工的狀態，有些部族從到到尾都處於觀望之中連一箭都射過，但是現在他們追殺林丹汗卻是格外賣力，根本沒講什麼香火情，而是寧可跑死戰馬也要逮住林丹汗這個柳鵬眼中的重要目標。

到處都是投奔海北軍的蒙古諸部騎兵追殺過來，不但有喀爾喀這樣的其它部族，甚至還有察哈爾的八大鄂托克，大家把這些年來對於林丹汗的怨氣全部爆發出來，結果就是林丹汗一眼望去，總覺得追殺自己的騎兵無窮無盡，沒有五千也有三千。

完了，完了!

林丹汗只有這樣的感覺，這些蒙古騎兵不但不講什麼交情，而且把林丹汗看作奇貨可居，一心想要逮住他這個蒙古人的大汗獻給他們的新主子，只是林丹汗很快就想到了什麼：「八大皇后!」

大家都是自己人，對於這些投附海北軍的蒙古騎兵想幹什麼，林丹汗可以說是了如指掌，而且林丹汗也知道柳鵬一再放言要搶奪自己的八大皇后，但是當時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一笑置之。

開什麼玩笑!

他柳鵬想霸佔自己的八位皇后，哪有這樣的可能，這一次原州之戰林丹汗覺得自己是有十分勝算，區區一個海北軍怎麼可能是林丹汗與大金軍的對手，但是沒想到戰場上現在被柳鵬翻盤以後，這句話居然成真了!

這該怎麼辦，我可是所有蒙古人的大汗，我是當代的成吉思汗，我要重建蒙古帝國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