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蓉……」

「阿蓉！」

左媚蓉聽見兩個聲音同時在叫自己。一個似在嘆息，另一個卻是焦急萬分。左媚蓉聽出身後那聲嘆息是蘭亦軒的，隨後自己就被一雙手給抱了起來。

遠處的殷紫雲剛邁出的步子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你忍一下。」蘭亦軒的一隻手伸到了左媚蓉的身後，她感覺到了背後傳來的一絲暖意，緩解了不少冰蠶帶給自己的痛苦。

「你……厲殺呢？」蘭亦軒不是在和厲殺糾纏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死了。」蘭亦軒薄唇微張，吐出兩個字來。

左媚蓉則是一愣：「死了？」

那麼厲害的厲殺，就這樣死了？不是左媚蓉不相信蘭亦軒的實力，只是她沒有想到會這麼容易。

「不相信？」蘭亦軒的手沒有離開她的背，挑眉問道。

左媚蓉搖搖頭。蘭亦軒闖進來的時候已經把冰蠶踢開老遠，寶蟾立馬和小花跳了過去和冰蠶大戰三百回合去了，她暫時不會受到什麼威脅。左媚蓉重新拿起手裡的蟲笛正要吹奏，卻被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

「莫吹了。你看看周圍的人，是否值得你救？」

說話的人是左蒙。方才的混亂並未傷及他分毫。左蒙此人的毒攻厲害非凡，再加上周圍並非沒有高手護著。江湖人士要是仗著人多想要一舉把他殺死也不是容易的事。左媚蓉掃視了周圍一圈，發現他們又重新退了出去，又成了一開始圍在外圍而不敢上前的局面。

「他們避諱我的毒物，你笛聲一停他們就四散開去。女兒，你看清楚了么？這些人享受著你的笛聲帶來的好處，可有一個人想到來救你的？」

左蒙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清楚地傳到了左媚蓉的耳中。她神色一暗，不知道說什麼。

左蒙說的都是實話。這些人視她為萬蠱教的妖女，當然是不會來救她。只是……

「教主，我跟你始終不是一丘之貉。」

這個人怎麼會是她的父親呢？有的時候血緣的關係並不能說明任何問題。有著血緣關係的人可以形同陌路或是互相利用，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也可以親密如家人。

血濃於水這個詞，現在想來真是個笑話。

「教主剛剛說的話可有不小的問題。」蘭亦軒終於收了手，從左媚蓉的後背放開，繼而攀上了她的肩穩住她的身子，目光悠遠地看著端坐的左蒙：「在下這不是來救人了么？」

「蘭亦軒！你為了萬蠱教這個妖女背棄整個江湖！你還有臉站在這裡救她？！」人群中爆發出一聲大喝。

「阿蓉不是妖女。她是……聖醫的徒弟。」蘭亦軒看向人群里，一字一句嚴肅地說著。

左媚蓉見識過蘭亦軒眼神的力量。那不是一個輕易的不敢直視就可以說清楚的。蘭亦軒幽深的黑眸里似乎有著震懾人心的力量，讓人不敢直視。

那個聲音明顯沒有先前那麼大聲：「聖醫的徒弟怎麼會是……」

「她的確是聖醫的徒弟。」殷紫雲站在人群里緩緩出聲：「諸位若是不相信，可以去問五更長亭的簫姑娘和幽冥島的尹放。此事我們都知道。」

殷紫雲說話極有分寸，他並沒有透露楚腰和上官茗的名字。這兩個人和萬蠱教牽扯極深，把她們說出來怕更會讓這些人不能釋懷。

周圍一陣沉默。左媚蓉撇撇嘴，現在說這些除了讓大家詫異一下有什麼用呢？不信的還是不信，相信的也不見得就會放棄抵制她這個妖女吧？所以她還是干正事兒要緊。

「不牢教主費心是不是值得這個事兒了。你只要告訴我，我師父在哪裡就行。」

左蒙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你師父？林雙木不在我這裡。你是為了他來的？勇氣可嘉。不過女兒，你可是看錯了人。」

左媚蓉皺眉。師父不在這裡？

「什麼意思？」

「林雙木並不像你想的那樣完美無缺。我對你確實是存了不少的利用之心，可是你師父他……」

左媚蓉神色一變：「不許你詆毀師父！」

她說話太急，被蘭亦軒壓下去的寒氣又重新涌了上來。左媚蓉又開始冷的打哆嗦，蘭亦軒急忙收緊了自己的手臂抱住她。

「諸位。」蘭亦軒看著周圍的江湖眾人，冷聲道：「不管你們是不是還承認我這個盟主，圍攻萬蠱教的命令是你們的意思，江湖令也是你們發出的。既然到了這裡，還請諸位不要辜負那麼多人的犧牲。」

蘭亦軒說完，帶著左媚蓉轉身離開了這個主殿。

眾人面面相覷，也沒有人要去阻攔。大家的臉上皆是滿臉的疲憊之色。萬蠱教如此惡毒，已經觸怒了大家。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斷然沒有再放棄的。

「盟主說的對！我們不能對不起犧牲的同門！」殷紫雲率先走了出來，衝進了主殿之中。

他身後的人對望一眼，也跟了上去。

萬蠱教必須在今時今刻，滅亡與此！

蘭亦軒抱著左媚蓉一路跑過藤橋，聽得身後的主殿之內重新響起鼎沸的人聲略停了一下，一刻不敢再停留。左媚蓉扯扯蘭亦軒的衣領：「師父……」

蘭亦軒看了她一眼，目光頓時柔和了不少：「你不要說話，我帶你去找人醫治。不要擔心聖醫，我會想辦法去找他。」

左媚蓉點點頭，默不作聲地窩在蘭亦軒的懷中。

她閉上眼睛，想著左蒙對她說的那番話。左蒙的話並沒有說完便被自己打斷了。她不想再聽下去……左媚蓉已然是沒有父母的人，不能沒有師父。

她不是沒有疑惑。她明明那麼懼怕冰蠶的人，為什麼師父給她的冰蠶又能和她相安無事？而後來那條冰蠶又莫名其妙地失蹤了。這是不是師父為了不讓她起疑，在冰蠶上上做了手腳又毀滅了證據？

她到底是怎麼被師父撿回來的？難道師父他……真的跟萬蠱教有什麼關係么？

左媚蓉覺得她就要被心裡的疑問給折騰瘋了。

蘭亦軒一手撫上左媚蓉的額頭：「別想了。有什麼事情，當面去問聖醫吧。」

他點了她的睡穴，看著懷裡的人兒安然的睡去。眉間依舊是濃濃的惆悵，看的出來她的眉頭還是微微地皺著。

她平時總是笑嘻嘻的樣子，是不是為了掩飾現在的落寞？何必這麼辛苦呢……阿蓉，如果哭不出來，就好好睡一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