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以為一男一女,在雨里站著,就一定要發生一點什麼么?
你們以為白娘子和許仙一樣的愛情故事會在洛陽城裡……具體一點來說,會在洛陽城裡一個叫左媚蓉的女子和一個叫蘭亦軒的男子之間發生么?
那你們都太天真了。
當一個人的臉被另一個人捏扁搓圓,美其名曰:幫你把臉上的脂粉洗洗乾淨不要到處去嚇人……的時候,你就會發現,很多事情並不是你看到的這麼美好。
「阿嚏~」左媚蓉站在雨里久了,身上都是濕淋淋的。好不容易到了躲雨的地方,風這麼一吹,左媚蓉的身上頓時就透心涼,心飛揚。
「冷就過來坐。」蘭亦軒撥弄著火堆,用一根細細長長的樹枝挑弄了一下,火燒的愈加旺盛。
左媚蓉依舊是站的遠遠的,很不樂意地往蘭亦軒那裡望了一眼:「蘭大俠,你是故意的吧?」
這堆火在蘭亦軒帶著她進來的時候就是一個小火苗在那裡撲閃撲閃,旁邊還放了一疊木柴。居然還很有閒情逸緻地被碼成了一個梯形。
他這明明就是很悠閑的在這裡生好火,撿好柴還堆好,才去找她。左媚蓉有一種很受傷的感覺。
剛剛,大雨傾盆,她看見蘭大俠的一瞬間為什麼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心跳加速?一定是被水色毀容毀的氣憤難當的緣故。
「破廟是我無意之間發現的。柴禾是向這裡的乞丐買的。」蘭亦軒又扔了一塊進去。
左媚蓉看著熊熊烈火,又是一陣風吹了過去,又是一陣雞皮疙瘩。左媚蓉懷疑她再這麼抖下去,這破廟會堆不下的。於是猶豫片刻,還是向溫暖靠攏。
「炎熱的夏天降溫下來,還真是能冷死個人。」她對著火堆搓搓手。
蘭亦軒看了她一眼,徑自在柴禾堆里翻了翻,翻出個泛黃的信封。
左媚蓉看著蘭亦軒很熟練的把封住信封的蠟在火上晃悠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挑開一個角,摸出一個豆腐塊模樣的紙來。
他只是匆匆掃了幾眼。從左媚蓉這個角度看著蘭亦軒那雙星眸,像是要把人化在裡面一樣,深不見底。
明明是沒有表情的人,為什麼左媚蓉總是覺得,她能隱隱約約看出一點這個人的喜怒哀樂?
正這麼想著,眼前的火堆就變成了剛剛的那張紙。蘭亦軒剛剛那雙被左媚蓉好好欣賞了個遍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左媚蓉:「看完以後燒掉。」
「額……這是……」左媚蓉舉起信來,一開始只是稍微瞥了一眼,隨後就瞪大了眼睛。
等她放下信的時候,歪著頭看著蘭大俠:真奇特……連花想容的睡姿都描寫的這麼詳細。」
蘭亦軒沉默不語。
左媚蓉撇撇嘴,甩甩手裡的紙:「不過,倒還真被你說中了。有十分之大的隱情啊。墳墓旁邊修建祠堂,而且放了大量的草雉蠍當做護衛。花山門的人並沒有勤勞的去打掃,依舊是整潔如故。花右使那樣病著的模樣不是裝出來的,我想,不會去做那樣的體力活兒。」
「繼續說。」
左媚蓉得到了蘭亦軒一個肯定的眼神,對著火堆一邊抹著身上的水珠一邊繼續思考:「那個祠堂,看起來有很特殊的用途。而且總覺得,貌似和死去的左使有脫不開的關係。並且花右使,是多多少少知道什麼的。只是不願意告訴我們。」
說到最後一句,左媚蓉無所謂的聳聳肩:「你怎麼看?楚腰欣賞的都是如實相告,我只是追加了我的推測而已。祠堂確實有古怪,但是我們已經沒有機會再探了。阿嚏!」
又是一個響亮的噴嚏,作為左媚蓉的總結性發言。
突然一件外衣從天而降,披在了左媚蓉的背上。她有些恍然地拉住了往下滑的衣服,茫然地望望蘭亦軒。
蘭大俠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造型爐火純青,左媚蓉看了半天依舊是他端坐不動的模樣,只好自動放棄。她嘆口氣,把手裡的紙湊到火上:「謝啦。」
紙化成了灰燼。蘭亦軒只是盯著火焰又沉默了一陣子,突然開口:「你對花右使的傷勢有什麼想法。」
「唔,這個,我畢竟沒有給她把過脈,只是這麼匆匆地看了一下。」左媚蓉努力地皺著眉頭回憶:「她的癥狀是中了寒毒沒有錯。根據剛剛楚腰姐姐的那份取向不太正常的報告,好吧我想說的是有一點很可取就是,把花想容的起居描述的很詳細,完全可以當成脈案記錄看了。」
「照她這些癥狀,我估計,是中了冰蠶的毒吧。」左媚蓉若有所思道。
蘭亦軒立馬投來了一段懷疑的目光。
「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略有壓力。」左媚蓉裹緊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睇了他一眼:「其實我養過,那個東西。不過冰蠶很難抓,所以我只有那麼一條。後來莫名其妙的就不見了。可是好歹也算是研究者,它的屬性我算是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冰蠶這種東西,生長在極其寒冷的崑崙。據說蜀中的有錢人還專門買去降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好了好了別瞪我,我馬上就進入正題。」左媚蓉清了清嗓子,在差點被蘭大俠盯得毛骨悚然之際趕緊剎住了話嘮的趨勢。
「咳咳……冰蠶一條就有這樣的功效,更不要說一堆。我估計花右使那個半身不遂的程度,起碼得有,這麼大一碗的冰蠶才夠。」左媚蓉用手比劃了一個飯碗的大小給蘭亦軒看。
「你是說,崑崙……」蘭亦軒的目光又變得深邃起來了。
眼見著外面的雨聲似乎小了下去,蘭亦軒站立起來朝外看看:「阿蓉,我們可以回去了。」
左媚蓉看著外面有點昏暗的天空,無奈地搖搖頭:「哎哎……都這麼晚了啊。這雨下的還真不是一般的誇張。」
蘭亦軒並沒有把火給熄滅,而是站了起來,沖左媚蓉招招手,示意她也起身。
「火就放著吧!反正人家還得會這個破廟住。你好歹還有我收留,是體會不到這種忍凍挨餓的滋味的。」
左媚蓉臉一抽:「謝謝你把我想象的這麼富家小姐命。」
剛想站起來,腳卻抽了一下。看來她臉抽以後腳也不甘寂寞,一定要來回抽一下表示世界的對稱性。
「啊……」
就在左媚蓉要重新做下去的一瞬間,蘭亦軒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他看著她,半晌才輕輕道:「揉一揉,趕緊回去躺著。」
最後的結果還是左媚蓉用單腳跳的方式,一路蹦躂回去的。
走到門下,看著高高的圍牆,左媚蓉估計了一下自己的這個學了沒有幾天的半吊子技術和發麻到不行的腿,最終還是放棄了。
於是飛天遁地之飛天任務,就交給了蘭大俠。
左媚蓉不是沒有親眼見識過蘭亦軒的輕功,但是這一跳,有種要把她心臟都跳出來的感覺。
水色會不會在牆下守株待兔啊?
蘭亦軒安全著陸,拎著左媚蓉像拎小雞一樣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一路躡手躡腳,腳步極其輕快。
竟然連住在同一個大院的的柳依依師妹都沒有吵醒。
下一刻……左媚蓉就端坐在了床上。
她揪著一旁的被子臉上有些紅彤彤地想著:她和蘭大俠這節奏是不是有點快呢……啊!好糾結。
「我出去一會兒,你自己放鬆腳。」蘭大俠無視她的自我陶醉,很乾脆地丟下這麼一句話,在她面前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