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在長途客車上的旅途,枯燥乏味。
特別是跟唯一的同伴,正在冷戰的時候。
徐子蕎靠著車座的椅背,昏昏欲睡。
容寂則依然正襟危坐,好像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放鬆」,也從來不會累一樣。
隨著客車的抖動,徐子蕎的頭一點一點從椅背往下滑,最後,穩穩地砸在容寂的肩膀上。
硬……
徐子蕎是硬生生被容寂肩膀上的骨頭和肌肉,給硌醒了的!
發現自己靠在別人肩上呼呼大睡,徐子蕎跟觸電一樣,猛地坐直了身體。
他可還是個傷員!
而且……嘖,丟臉死了!
不知道有沒有流口水……
徐子蕎害怕自己干出「流口水」這種丟臉的事,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
落在容寂眼裡,確實她在躲他。
連不小心靠在他肩上,都這麼難以接受。
本就冰冷的眼眸里,郁色更深。
徐子蕎不敢再睡,摸出手機,決定關注一下最近的新聞……作為眼下大熱新聞的女主角,她這麼置身事外,還真是,對不起參與度那麼高的廣大看客。
對了……岑橙今天讓她謝謝顧秋行來著……
他說了什麼?
手指飛快的點擊進了微博,很快,她就知道了為什麼。
顧秋行的那條微博,已經被轉發了數十萬次,只要眼沒瞎,都能從各種途經看到。
「這個顧秋行……」徐子蕎的手指,在屏幕上方頓住,有點感動。
他是劇組第一個站出來為她發聲的人。
而他們,其實並不熟悉。
「還是個古道熱腸的人嘛!」徐子蕎小聲嘀咕。
聽覺敏銳異於常人的容寂,自然把這些話,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
目光陡然鋒利。
不願意跟他扯上關係,但是願意跟別人?
徐子蕎看得很認真,因為她沒想到,那張本來被用來澄清,卻被質疑真實性的病例,竟然也迎來了大反轉!
「我竟然被『國字型大小』官微點名了誒!」徐子蕎興奮地拍打著容寂的手臂,「科研所竟然來幫我認證!我這是要火了!」
徐子蕎捧著手機,樂得合不攏嘴,就好像真的會因此一舉成名一樣。
她似乎忘了,她本身有多火,就連讓她開心的這個「國字型大小」微博,粉絲數還不及她的三分之一。
容寂冰冷的眼眸因她的笑,而升起暖意。
「這麼容易滿足。」容寂說。
「你不懂,科研所誒,那是多高大上的地方啊!」徐子蕎樂得跟撿了寶似的,「我小時候的夢想是當一名醫生!這可是醫生中的醫生,得多厲害啊!」
可惜,她沒有機會。
連讀大學,都是她出道以後,公司為了讓她的學歷好看一點,給偽造的。
雖然後來她咬著牙,一邊工作一邊讀書,完成了大學學業。但沒有真正的為自己那個醫生的夢想努力過,她無法不遺憾。
容寂皺了皺眉。
她的過去,他知道。
容寂認真地看著她的側臉,美則美,但讓他移不開眼光的,可能還有那一份倔強。
可惜,她拒絕了。
而他,並非一個喜歡糾纏的人。
既然她想報恩,想了斷,那就按她的想法進行,去醫院,讓她完成她的報恩。然後……
兩不相干。
他曾經為一個女人心動,而後無疾而終,就這麼簡單。
容寂覺得,就像沒有遇見過她一樣,也不錯。
手機的震動打斷了容寂的思緒。
為了徐子蕎的事,他特意允許唐澤的電話,暫時接入他的手機。
這個時候能夠聯繫到他的,除了部隊,就只有唐澤了。
既然要了斷,容寂就不打算讓徐子蕎知道。
攜恩要挾這種行為,他容寂根本不屑於做。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來電顯示的一瞬間,腦海里閃過的竟然是她念著顧秋行名字的樣子。
容寂下巴霍然緊繃,然後毫不猶豫地接通了電話。
「我是唐澤。」唐澤倚在牆邊,看著陸子川趴在地上粗重地喘息著。
「嗯。」
「您猜得沒錯,這個陸子川還真挺滑頭的。他散播出去的照片,有泳裝照是和徐子蕎小姐拍攝的,其他的,全是他和前女友的親密照……他的前女友,跟徐子蕎小姐,長得很像。」
「陸子川人在哪裡?」容寂冷聲問。
徐子蕎捧著手機翻看新聞的動作頓住,猛地抬起頭,看向容寂。
她剛剛,好像聽到了「陸子川」的名字。
那個兩天前,被炒作是她前男友的人……她知道,那是公司要捧的新人。
一直是這樣,公司要捧的新人,都要跟她炒一炒。
男人就炒CP,炒緋聞。如果是女人,要麼炒姐妹或者死對頭,要麼就是「美貌碾壓徐子蕎」、「演技賽過徐子蕎」……
她都聽膩了。
可,陳凡是怎麼跟陸子川扯上關係的?
「就在我旁邊,錄了視頻,您同意的話,我就派人把視頻公布出去。」唐澤詢問。
「發文澄清。」容寂感受到徐子蕎彷彿要把他燒穿的目光,卻並不理會,自顧自地講電話。
「隨後就能夠發布……但是,現場視頻,有困難。」唐澤為難地說。
容寂給他安排的任務中,只有這一項,最難達成。
現場視頻,除了導演手中,就是當時混進現場的,顧秋行的那個粉絲有。
導演絕不會放出手中的視頻,原因有二。
第一,這部戲是弘雅投資拍攝的,徐子嬌要往徐子蕎身上潑髒水,導演不敢跟金主對著干。
第二,《宿命》還處在拍攝期,為了製造話題,劇組對所有人的妝容,都還在保密階段。
而那位粉絲,已經和弘雅娛樂簽訂了保密合同,代價是她後期能夠有幾次獨家進入劇組觀看顧秋行拍攝的權利,以及五十萬的封口費。
「……所以,沒有辦法公開事故當時的視頻。」簡單地把理由敘述了一遍,唐澤等著這位雷厲風行的容寂發落。
「這就是你說的困難?」容寂聽完,冷冷地反問。
「這……」
「他們給的代價,你給不起?」
「……給得起。」
「我已經給了你兩次機會。」容寂冷峻地說,「沒有第三次。」
「抱歉。我立刻去解決這件事。」
容寂掛斷電話,隨即對上一雙質疑的大眼睛。
徐子蕎側身,幾乎是趴在他的腿上,望著他的眼睛。
「坐好。」容寂冷聲命令。
「你提到了陸子川。」徐子蕎開門見山地說,「是因為我?」
「你說呢?」容寂不答反問。
「……你把他怎麼了?」嘆息了一聲,以她對這個男人的了解,不是個會循循善誘的主,「他是我們公司的新人,其實……」
「你關心他?」容寂冷冷地打斷她。比起他在做什麼,她跟關心那個陸子川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