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趙老師在嗎？」

標準的三下敲門聲，年輕的男子抬起頭來。

兩個老人，看上去五十齣頭，及耳中發，王尼瑪尼美的T恤情侶衫，都是純色休閑褲。

挺時尚，也挺另類。

他的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蹙，「你們是……許淡淡的家長？」

「嗯，」許外婆很大方地就拉著許外公進去了，「我們被請家長過來，聆聽趙老師的教誨。」

老太太的咬詞用字苛刻。

趙老師放下了手中的筆，「兩位知道我為什麼請你們過來嗎？」

「因為小魂淡上課不好好聽講。」

許外婆用的是肯定句，直戳重點的回答讓趙老師噎了一下。

叫自己的孩子小混蛋？

果真是有什麼樣的家長就有什麼樣的孩子……

「也不完全是，還有許淡淡同學的態度問題，上學居然不是為了好好讀書考出高分，這樣的思想對嗎？」

「不對……」

「許淡淡同學才一年級，就已經知道擇校費了，以後還得了？」

「不得了……」

意識到似乎說了反話，兩個老人眼神抱歉。

趙老師清清嗓子，一副寬容的樣子，拿捏姿態地喝了一口水。

「人生觀會慢慢養成，但是不好好聽講，不尊重老師，就是你們家長的問題了。」

許外婆很認同，語氣抱歉又真誠。

「家裡人平時都忙，小魂淡不懂事給老師添麻煩了，我和老頭抽時間會好好教育她的，確實很不好意思……」

老太太連連道著歉的間隙，許外公說了一聲「打擾」就出去了。

過了幾分鐘之後，牽著小魂淡進來了。

小淡淡額角的包還沒有散去，趙老師一瞄，眼皮子跳了幾下。

小姑娘也沒有什麼記仇和叛逆的心理，視線在趙老師身上停留了片刻，想到昨天後來酸酸說的話，直視著老師的眼睛，站得筆直。

「趙老師，我知道上課不認真聽是不尊重老師的表現，是我不對，以後我會努力改正的。」

五歲的小姑娘，奶聲奶氣，態度誠懇。

加上之前家長也是從善如流。

趙老師也不好意思說什麼了，擺了擺手，「老師期待你的表現，那今天就到這裡吧。」

頓了半晌，幾個人卻沒有離開。

「還有一個問題，」許外公出聲，睨著自己外孫女額角的紅色，「趙老師恐怕也應該給小魂淡道歉吧……輕微腦震蕩。」

他說得輕描淡寫。

聽到那五個醫學名詞時，趙老師的臉色卻僵了一瞬，嚴肅道：「許淡淡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對了，我這是在幫你們教育孩子，這是我的責任！」

「我知道你們這種家庭，大人忙著掙錢，把小孩兒給長輩帶，老人又沒什麼文化……」他的目光在兩個老人衣著上逡巡了一圈，意有所指，「所以主要還是靠老師教育……」

當對上小姑娘無辜又無畏的眸光時，趙老師梗著脖子，有些不自然，「可能這次下手稍微重了點……」

「是重了點，還是不該下手？」許外公反問，斂住了神色，「趙老師指出小魂淡的錯誤，我們都很感謝，可是教育，先育人後教書，以人為本——」

「究竟你們是老師還是我是老師？」趙老師一拍桌子站起來，「不懂教育就不要自作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