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燁,你就等著小爺出其不意地攻下你北梁幾座城,咱們再來狹路相逢吧。
姬無邪靠在浴桶壁上,在裊裊升騰的水汽中,兀自想著好事。
忽然,門開了,有人拎著一桶水走了進來。
"誰啊?"
某邪慵懶地問。
"殿下,水涼了,加點熱水吧。"
姬無邪微微睜眼,腦袋裡纏繞著一個問題,這水不是剛到上嗎?怎麼會涼?
正有一搭無一撞地想著呢,他身後戴著斗篷的人就走到了他的近前,看向了他的後背。
忽然,那人就跟石化了一般,站在那裡,目光獃滯地看著他,一動也不動。
"不是加水嗎?怎麼還不動?"
姬無邪半天聽不見身後的人動作,不禁狐疑地問。
半晌,那人還是沒有動作。
而這個時候,姬無邪倏然回眸,目光犀利地看向了來人。
來人與他四目相對,淚眼婆娑,嘴唇顫抖著,半天才從嘴裡一吃一句話:"兒啊,你真的是我的兒……"
一句話說完,她便已經泣不成聲了。
安靜的環境中,只能聽到低低地嗚咽,此時無聲勝有聲,沒有什麼語言能形容胡繼月此刻的心情了。
壓抑了這麼多天、壓抑了這麼多年的苦悶,終於得以吐露,可……她卻被騙得這樣苦……
打從她在北梁城外聽到墨子燁的那番話,她就在心裡畫魂,想要靠近姬無邪一查究竟。
可……可姬元英總是想盡辦法攏著她,不讓她接近
無邪。
今天,她還是趁著姬元英和將士們商討攻城大事的時機跑出來的,結果……
結果就給她看到了這樣的結果……
"他為什麼騙我?他騙得我好苦啊?啊……"
胡繼月一下子抱住了姬無邪光裸的身子,哭得撕心裂肺,一塌糊塗。
突然被一個陌生女人抱在懷裡,姬無邪很不自在。
而且……
他現在還光著身子呢!
一個光著身子的大男人被一個陌生女人抱在懷裡,這感覺……
雖然某邪心裡知道這個女人是他的母親,可是……這還是讓他接受不了。
「那個,你先出去。」
姬無邪微微側目,看了一眼胡繼月,冷聲說道。
「無邪……」
胡繼月抽泣著,有些戀戀不捨。
「出去!」
姬無邪加大了音量,胡繼月愣了一下,旋即帶著委屈地退了出去。
身後沒了動靜,姬無邪立即起身,抓起披風披到了身上。
而這個時候,外面的胡繼月焦急地踱著步子,等待著,一顆心特別忐忑。
這些天,她忍得夠辛苦了。
自從知道了無邪就是她的兒子,她真是悲喜交加,一邊恨姬元英的隱瞞,一邊慶幸自己還有個兒子,那感覺真是無以言表。
因為驚喜,她每次都想不著痕迹地靠近姬無邪,想要親近這個自己好多年都沒見過的兒子,可是……
不但姬元英百般防備阻撓,就連無邪都是不著痕迹地躲著她,讓她心裡萬分難過。
這不,剛剛趁著這個機會來確認了無邪的身份,卻被無邪給趕出來了。
胡繼月想著想著,又哭了。
「咳咳……」
這時候,姬無邪終於出來了,他臉色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無邪!」
胡繼月一下子激動地抱住了姬無邪,眼淚簌簌而落。
「不是娘不要你,是……是你爹他一直瞞著我,他說你早死了……」
胡繼月抑制不住,忽然嚎啕大哭。
姬無邪被她抱在懷裡,一動也不能動,只是眉心糾結,有些尷尬。
他的胸|前,頓時被胡繼月的眼淚給沾濕了一大片。
「那個,你,你……」
姬無邪結巴了半天,卻是不知道如何安慰。
說實話,他知道這個女人是他的親生母親,可是……
他對這個女人卻是一點感情也沒有。
他從小就被西楚的皇后養著,一直以為自己就是皇后的兒子,沒想到……
那天,無意中聽到這件事,他甚至都是蒙的,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變成了別人的孩子。
因為好奇,也因為對北梁戰神墨子燁的崇拜,他才特意跑去了北梁。
沒想到,隨後父皇就來了,他還真是父皇與這女人的孩子……
「你能起來說話嗎?你這樣我好難受……」
終於,姬無邪又開口了。
可是胡繼月兀自抽泣著,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還沒有緩過神來。
「繼月……」
忽然,有人喚了一聲,卻是楚皇姬元英。
他和眾多將領商量好了攻城事宜,再回到臨時下榻的地方,卻發現胡繼月不見了。
這個胡繼月也夠機靈,正是趁著如廁的功夫,才逃過了看守,跑出來的。
「繼月!」
姬元英走過來,扶著胡繼月,「你怎麼跑出來了?」
胡繼月一看是姬元英,眼神中的悲哀頓時被憤怒取代,她瞪著姬元英,質問道:「你為什麼騙我?」
那聲音,高亢而帶著無法壓抑的冷漠。
「繼月,我們進去說。」
事情到了這裡,姬元英覺得再也瞞不住了,於是攬著胡繼月,和姬無邪一起進了房間。
胡繼月被他攬著,心裡只覺得噁心,她不停地掙扎著,想要掙脫開。
「繼月,你聽我解釋。」
姬元英好不容易才把胡繼月弄到了房間里,把她按到了椅子上。
「繼月,我……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
「你不是有意的是什麼?你騙了我這麼多年,難道一句『不是有意的』就想矇混過去?姬元英,我愛了你那麼多年,可你……你是怎麼對我的?」
此刻的胡繼月,就跟瘋了一般。
回想這麼多年,她想傻子一樣被人家蒙在鼓裡,還對人家日思夜想的,簡直……簡直像個笑話一樣。
「繼月……」
姬元英拍了拍胡繼月的肩膀,重重地嘆息著。
而胡繼月卻敏|感地聳了聳肩,甩掉了他放到自己肩上的手。
「別碰我!你現在說什麼也無法彌補你在我心裡造成的傷害!」
胡繼月怒吼著。
姬元英緊蹙著眉頭,醞釀了半天,才唉聲嘆氣地說:「繼月,我……我有苦衷……」
「呵呵……」
胡繼月笑了,可那笑帶著無盡的鄙夷和嘲諷。
還以為她是小女人嗎?還以為她會相信這個人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