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寧還有四天才能出院。

戰熠陽也一直在機關處理事情，沒回部隊，這樣去醫院看天寧就會方便很多。

這天，戰熠陽和陳浩然開完會出來，打算和品瑞雲一起去醫院看天寧，和品瑞雲越好了在這裡會和，沒想到出來后沒看見品瑞雲，卻正好碰上戰亦琳。

戰亦琳也看見了戰熠陽，迎向他，問：「哥，你接下來去哪兒？」

「醫院。」戰熠陽說。

「天寧已經差不多可以出院了吧？」戰熠陽掀起眼帘沉吟了片刻，「我想想啊，這一個月的時間，你天天都往醫院跑，風雨無阻的。真的只是為了天寧？」

戰熠陽蹙了蹙眉頭：「不然你覺得我還能為了誰？

「比如說……大嫂最近也天天在醫院啊。」戰亦琳盡量掩飾著心裡的忐忑，生怕惹戰熠陽不高興。

忘了許榮榮之後的戰熠陽根本不知道溫柔和憐香惜玉是什麼，他不高興，一聲軍令下來，她就要遭殃了。

戰熠陽的眸色果然沉下去，語氣里有不悅和警告：「她已經不是你大嫂了。」他天天去醫院是為了見許榮榮？不可能！

戰亦琳一聽，抱著手別過臉，「哼」了一聲：「她永遠是我大嫂。那個品瑞雲，我永遠不會叫她大嫂，我們戰家永遠不會承認出了許榮榮以外的媳婦！我……」

戰熠陽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聲音更低更危險了：「夠了！」

「什麼夠了！？」戰亦琳知道戰熠陽生氣了，反正她都是要遭殃的，所以乾脆豁出去了，「你辜負了這輩子你最不應該辜負的人。她為了生下你們的孩子，差點沒命。她每天都告訴天寧，你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執行一個很偉大的任務，總有一天，你會踏著鮮花和掌聲回來的，讓天寧以你為榮。

「她料中了開頭，你確實踏著鮮花和掌聲回來了。可是她沒料中結局，你帶回來了另一個女人！」

「……」戰熠陽冷沉沉的目光膠著在戰亦琳臉上，眸底已經有滔天的怒火在翻湧。

「戰亦琳！」陳浩然試圖把戰亦琳拖走，「好端端的你發什麼瘋？他是你大哥！」

大哥？

戰亦琳笑了。

她從小在軍人家庭長大，接受的是最嚴厲的教育，絕對是個幫理不幫親的主。這麼說，她只會更加豁出去：「你因為爸害死了媽的事情，一直在恨爸。如果大嫂有什麼事，也是你害的。天寧長大了一樣會恨你！」

戰熠陽最不想的就是被天寧記恨，亦琳的最後那句是真的戳進了他的心臟，他的瞳孔似乎收縮了一下，雙手握成了拳頭。

「……」陳浩然了解戰熠陽，知道他在剋制，二話不說強行把戰亦琳塞上車，帶走。

再下去，按照戰亦琳的脾氣，她就該和戰熠陽動手了。

戰熠陽在原地站了半晌，冷靜了好一會拳頭才慢慢鬆開。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人都那麼重視許榮榮？

片刻后，戰熠陽轉身往停車場的方向，驀地看見了品瑞雲。

品瑞雲就站在他身後的不遠處，泫然欲泣地看著他，滿目悲戚。

「……」原來，剛才那番話，亦琳不止是說給他的，更是為了告訴品瑞雲。

亦琳確實是故意說給品瑞雲聽的，但是她忘了考慮到一件事——現在戰熠陽記得的，只有品瑞雲這四年來對他的照顧和付出。同樣是為了他捨得付出生命的女人，許榮榮贏得整個戰家的尊重，品瑞雲得到的卻只是排斥。現在，品瑞雲哭了，只會讓戰熠陽更加覺得虧欠她。

戰熠陽走向品瑞雲，嘆了口氣：「你別在意亦琳說的。」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這次品瑞雲哭出來了，「他們看見的只有你前妻對你的付出，我的呢？」

「你的，我看見了。」戰熠陽說，「要結婚的人是我，我的選擇才是最重要的。」

這句話多多少少撫慰到了品瑞雲的心靈，她也不顧這是在機關，撲過去就抱住了戰熠陽。

戰熠陽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抱了抱品瑞云：「今天你先別去醫院看天寧了。」

品瑞雲點點頭，聽了戰亦琳剛才那番話，她也不太想去了。

半晌后，戰熠陽鬆開了品瑞雲，讓她回酒店，他開車去了醫院。

半個多小時后，戰熠陽的車子到了醫院的停車場，他停好車，上樓。

這一次，意外的，許榮榮沒有在病房內，只有看護陪著天寧。

這種情況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許榮榮比任何人都要小心翼翼，陪在天寧身邊寸步不離，她唯一一次相親要出去，還要把他叫過來看著天寧才放心。

這次是什麼讓她把天寧交給看護就離開了？

想著，戰熠陽下意識地問：「天寧，媽媽呢？」

問出口，戰熠陽才反應過來——他關心那個女人做什麼？

「媽媽去找閔叔叔了。」天寧說，「他們，他們玩醫生和病人的遊戲。」

「……」戰熠陽的臉黑了，「誰告訴你醫生和病人的遊戲的？」許榮榮？不像，也不應該是她。

「浩然叔叔。」天寧一句話給陳浩然帶來了滅頂之災，「他說醫生和病人是可以玩遊戲的。閔叔叔是醫生，媽媽是病人，他們也可以玩啊。」

「咳。」戰熠陽看著兒子天真無邪的臉，恨不得立刻把陳浩然發配到邊疆。

他蹲下來，直視天寧的雙眸：「以後不要再說了，醫生只能給病人看病，他們是不能玩遊戲的。知道嗎？」

天寧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在爸爸和陳浩然之間，他選擇了聽爸爸的話。

這天，許榮榮一直到一個多小時后才回來，戰熠陽下意識地打量她，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都沒發現，倒是反應過來自己這樣打量許榮榮有些不對勁了，恨不得扭轉時光回到剛才。

他在做什麼？許榮榮和誰發生了什麼事情，關他什麼事？

接下來的一整天，無論做什麼，戰熠陽都有意無意地避開了許榮榮，甚至看都不看她。

許榮榮試探性地問戰熠陽，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否認了。

後來許榮榮仔細一想，她怎麼還是不能習慣呢？戰熠陽回來后，一直都是這樣對他的啊。

戰熠陽是沒發生什麼事。他反而覺得，發生了什麼事的是許榮榮。

因為從這天開始，許榮榮每天都去那個閔醫生那兒。

第二天戰熠陽也發現了同樣的狀況后，第三天他提前到了醫院，正好碰上許榮榮出去，她甚至毫不掩飾地跟他說：「我要去閔醫生的辦公室一趟，你看著天寧。」

這一去，就是一個多小時。

第四天，是天寧準備出院的日子了。

戰熠陽讓人去辦妥了所有的手續，準備讓天寧下午就出院，還剩下不到兩個小時，他看了眼正在收拾東西的許榮榮，正想她今天還要不要去那個閔醫生那兒，許榮榮就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鏈，跟他說了一聲，然後離開了。

「……」戰熠陽納悶了，許榮榮天天風雨無阻地去報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納悶中，戰熠陽拿著許榮榮準備好的衣服，進去給天寧換。

他不常給天寧換衣服，動作不太熟練，但是天寧很配合，所以換得也很順利。

終於脫下了病號服，天寧穿上他可愛的童裝后，整個人都顯得活潑了很多，一邊伸出腳去配合戰熠陽給他穿小靴子，一邊問：「爸爸，我媽媽呢？」

「媽媽出去了。」戰熠陽給兒子系好鞋帶，看著她，「你是不是想快點回家了？」

「嗯嗯！」天寧點點頭，「可是媽媽還沒有回來呀，我們還要等，討厭。」

戰熠陽沉吟了一下，「……或者，我去給你把媽媽找回來？」

天寧的眼睛頓時亮了，「爸爸你要去嗎？」他在戰熠陽的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謝謝爸爸！」

戰熠陽揉了揉兒子的頭髮，離開了病房，隨意問門外的護士知不知道「閔醫生」。

閔世言這個在海外鍍了24k純金的海龜來到軍區總院醫院，早就紅遍整個醫院了，小護士立馬說：「哦，閔醫生啊，他是外科醫生。」

到了外科，戰熠陽打聽到閔世言的辦公室，直接上去。

閔世言應該是休息時間，所以他的辦公室外沒有候診的人，戰熠陽走過去，遠遠就看見了許榮榮的背影，她坐在閔世言的旁邊，手擱在桌子上，被……閔世言握著。

他們這是在看病？

這時，不偏不倚的，面對著門外的閔世言，看見了戰熠陽。

閔世言笑了笑，一手托住許榮榮的手，另一隻輕輕地在她的傷口上按了按，姿勢非常巧妙，從戰熠陽的角度看過去，他就是在撫摸許榮榮的手，可他低聲說出來的話卻是十分正經的：「這樣傷口感覺痛嗎？」

「呃，有一點點。」許榮榮不解地看著閔世言，前幾天他也會看手，但是沒這麼……讓人彆扭啊。

當然，許榮榮並沒有想太多，經過幾天的相處，她相信閔世言是個有教養有風度的人，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再說，醫院裡暗戀他的美女無數，他何必對她一個四歲的孩子的媽下手？

「唔，不要覺得彆扭。」閔世言解釋道，「今天換個方式換個角度，我能更加準確地知道一些事情。」說著，他看了門外的戰熠陽一眼，又在許榮榮的手上撫了一下。

戰熠陽從閔世言的眼底看到了挑釁，又看了看閔世言占著許榮榮便宜的手，眯了眯雙眸，推了推原本就敞開著的門，門板和牆撞擊發出了聲響……

「嘭——」

許榮榮下意識地往後看，見到來人後，徹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