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吸引你的，是那雙泛著淡淡淚光的雙眸，那樣的柔和、那樣的溫馨；屋中的光線並不明亮，從窗檯見滲透進來的殘陽餘暉，恰好能讓你看清身前人的模樣，她的輪廓是那樣的唯美，是那樣的讓人迷醉。

你們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彷彿只有彼此，彷彿只剩下時間。

「嘻嘻哈哈哈……你來啊，你來追我啊。」

不知道何時，過道上傳來兩個孩童的嬉鬧聲。

你和李綺莜彷彿同時被驚醒一般，急忙錯來了彼此凝固在一起的視線。

你低著頭，依舊輕柔地捏著李綺莜的腳，率先開口道：「姐，爸和媽呢？都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回來？」

「你不知道么？」雖然心中思緒有些紛亂，但李綺莜還是勉強說了一句。

「啊？怎麼了？」你抬頭看向李綺莜，他以為自己父母出了什麼事。

看到你流露出擔憂之色，李綺莜笑著說：「爸媽回淇縣參加祭祀了啊。」

「祭祀？」你有些愣住了，他還真沒聽過家裡還有這個活動。

李綺莜突然想到什麼，接著說：「你剛回來沒多久，爸媽可能沒有告訴你。五年前，淇縣發起名為『殷商文化傳承』的活動，並且找到了我們。」

「殷商？咱們家又不姓殷？什麼時候跟這個扯上關係了？」

李綺莜不由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在你的額頭上點了一下：「你呀，身為咱們家的嫡子，怎麼連宗族都不知道。」

「不是吧，我們家還有宗族？」

你可是被李綺莜這話給弄忽悠了，從小到大，你很少聽你父親提及他的家族，你印象最深的，也就是爺爺去世的時候，父母帶你去過一次鄉下，至於是哪裡，你已經記不得了，當時好像翻山越嶺一般，走很了很長很長的路。

抬頭看著李綺莜，你笑著說：「姐，你跟我說說吧。」

李綺莜看了一下時間，發現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等下再說吧，我先給煮飯。」

「哎喲，我的好姐姐，你現在腳都腫成這樣了，還煮什麼飯，等下你弟弟我為你親自下廚！」你笑嘻嘻地站起身，給李綺莜穿上棉鞋，接著攔腰便將李綺莜抱了起來。

「牧雲，你……你……」

被你抱起的時候，李綺莜心中一驚，心率變得異常地快了起來。

不明所以的你把李綺莜放在了沙發上，然後又給她泡了一杯茉莉花茶，笑嘻嘻地蹲在一邊，擺出聽故事小孩的姿態看著李綺莜。

李綺莜微微搖頭，輕呷了一口清香的茶水，緩口道：「其實，這也沒什麼好稀奇的。上次，那些長輩來的時候，從他們的話里我總結了一些信息。主要是，咱們家是殷商皇室的直系血脈。」

「可是咱們姓李啊？殷商皇室應該姓子吧。」你補充了一句。

「那是在商朝時期，後來周成功滅商，分別把殷商皇族改成幾個分支，其中主要的分支，就是現在的殷氏。不過，後來還有一個姓，源自比干。」

「啥？比干？」你不由抓了抓頭，話說在遊戲里才剛剛殺了比干，怎麼這事又跟他扯上關係了。

李綺莜笑著說：「其實啊，說來說去，都是歷史的一筆糊塗賬。你也知道，周武王姬發在攻打商王帝辛的時候所發的檄文里羅列了很多他的罪證。」

「基本都是污衊。」你掏了掏耳朵。

「歷史本來就是勝利者撰寫的。周朝以後，對帝辛殺死比乾的污衊隨著時間的推移越加嚴重。在春秋時期，關於帝辛的罪狀還只限於『比干諫而死』，到了戰國，比乾的死法就生動起來，屈原說他是被投水淹死，呂不韋的門客則說他是被剖心而死，到了司馬遷的時候，說是帝辛剖開他的心是為了滿足妲己的好奇心，想看看比乾的心是不是七竅。」

你抓了抓頭，對著素來有「天才」光環的姐姐問道：「姐，那比干究竟是怎麼死的？」

李綺莜喝了一口茶水，接著說：「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對於一些有疑惑的事情，我通常都會刨根究底。於是，就特意花了一些時間去查閱資料，因為年代太過於久遠，很多史料都是後人不負責任地添油加醋，特別是明代小說《封神榜》，只因為聽信宋時坊間傳聞而編寫，裡面對帝辛更是進行了徹徹底底的抹黑。」

「小說嘛，只是閑暇時用來打發時間的。」

李綺莜點點頭：「我後來在查閱帝辛功過的時候，發現，帝辛之所以被周武王所滅，主要是因為帝辛所實行的政令改革。」

「改革？那可是公元前一千多年，帝辛難道這麼叼？」

「帝辛本來就是一個很有才幹的帝王。」李綺莜笑著說，「帝辛上位之後，勵精圖治，想開疆擴土，成就殷商霸業。但是，商朝所實行的乃是奴隸制度，所有實權都掌控在貴族和奴隸主手中，國家人才凋零，於是他逐漸實行改革。改革政令一出，不僅遭受到了奴隸主和貴族的反對，甚至連皇族也開始暗中跟帝辛作對，其中為首的就是素有『殷末三仁』之稱的箕子和微子。箕子是帝辛的皇叔，地位和比干相同，微子是帝辛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們所代表的乃是殷商皇族的利益，在利益受到衝突的時候，箕子私底下做了不少違背帝辛意願的事情，還有雜記里談及，帝辛之所以敗，跟箕子、微子通敵有著直接的關係。」

「嗯嗯，姐，你接著說。」

對於這種反教條的歷史，你最喜歡聽了。

「比干輔政四十多年，一心為了殷商社稷，眼見帝辛不停徵戰東南，而國家內部則有人蠢蠢欲動，他幾次三番勸諫帝辛收回政令，先解決國內矛盾，而不是盲目用兵，以免他人有機可曾。但帝辛當時年紀已過半百，渴望能夠趕超祖父武丁功績的帝辛沒有理會比乾的勸諫。」

「所以，最後帝辛殺了比干？」你補充了一句。

李綺莜沉吟片刻，開口道：「其實，我也不確定。不過按照道理來說，比干應該不是被帝辛所殺，應該是自殺，既然是『比干諫而死』，說明比干欲以自己的生命來勸諫帝辛。只可惜，等帝辛知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當時姬發已經聯合各部妄想蠶食殷商的諸侯，在微子和箕子裡應外合之下，殷商六百多年基業以帝辛**摘星樓而終。」

聽到這裡，你不由長嘆一聲：「說到頭，帝王到最後還是躲不過歲月的蠶食，有些時候太過急功近利，也不一定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