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高山頂上，姬賊帶著兒子小姬煥，披著月光，眺望著山谷中休息的族人。

一處山谷自然容不下這六萬族人，這不，附近好幾處山谷都被包圓了。

半夜晚間，呼嚕聲音連綿一片不絕。

雖說是有些吵，但姬賊卻感覺這是莫大的榮譽。

和姬賊一樣想法的不在少數，這不，幾個大公坐在另一山頭對坐飲酒。

易半夜跑出來和阿妙倆人在月下不知道嘀咕說些什麼。

眼觀這一切，姬賊深吸了一口氣：「真好。」

小姬煥嗯？了一聲，抬頭問道：「爹爹，什麼真好？」

姬賊笑眯眯，拿手指著山谷中休息的族人：「你不覺得，這麼多族人真好么？」

小姬煥想了想：「爹爹，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了。」

姬賊聞言，低頭看著兒子：「什麼？」

「爹爹你為什麼一直都在打仗啊，別的不說，這次西征就沒有必要啊。咱們聯邦二十七塊領地，十五六萬族人，已經足夠強大了，您為什麼還要去向西擴張呢？」

姬賊哦了一聲，饒有興緻的蹲下來，使的自己眼睛與兒子目光平行，似乎，姬賊想藉助這個姿勢，讓兒子知道，自己和他，是身處在同一等級上的。

是沒有上下威壓的。

當姬賊蹲下來，小姬煥明顯緩和了一口氣。

他也怕，他也怕自己問出來這個問題會被姬賊責怪。

雖然姬賊平時很隨和，但小姬煥還是覺得自己父親都是把部落的事情當做大事，輕重緩急，在姬賊心裡，小姬煥覺得應該是部落，家庭，自己這樣的排名。

「你說我為什麼向西擴張呢？」姬賊笑眯眯的反問。

小姬煥搖搖頭：「不知道，本來咱們聯邦有足夠的食物，也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來保護這些食物。如果不是西征的話，，咱們其實可以過得更好的。所以，所以我才想不明白。」

姬賊嘆了一口氣：「兒子，其實在你出生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奮鬥的目標是什麼。不被別人欺負？讓跟著我的朋友族人們都過上好日子？可是，這些似乎我都做到了。實話跟你說兒子，其實，爹爹我也有迷茫的時候呢。」

小姬煥嗯？了一聲。

姬賊笑了笑：「不過呢，這一份迷茫，在你出生之後就不存在了。」

小姬煥呃一聲：「不懂。」

姬賊坐在地上，擦了擦鼻子：「好吧，兒子，你應該從你母親那了解過爹爹過去吧？」

小姬煥點頭：「之前沒有，不過爹爹你西征之後就了解了不少，在戲台上，還有母親大人和我說的。」

姬賊點頭：「那你應該也知道曾經我在霜谷部落的事情了吧？」

小姬煥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頭。

姬賊接著道：「我在霜谷部落的時候，是部落里的第一勇士。幫著老族長蒼松將霜谷部落建設成了大片山脈第一部落。」

小姬煥立刻興奮起來：「這個我知道，爹爹，你聯合所有部落推翻黑山的這場戲，是部落所有戲中觀看次數最多的一場。」

姬賊啞然而笑：「那你應該也知道爹爹我為什麼創建的漓火部落咯？」

小姬煥聞言呃一聲，遲疑片刻，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

他當然是知道的，但是，小姬煥並不敢說，他覺得，這是自己父親心裡的禁區。

乃至於，比阿劫叛亂都更要傷父親心的禁區。

這不，看著兒子小心翼翼一副又慫又怕的模樣，姬賊哈哈笑了：「你這小傢伙，犯不上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雖然第一次當爸爸沒啥經驗，不過，我還是不會和自己兒子翻臉的。」

小姬煥不確定的看姬賊：「真的？」

姬賊嗯了一聲點頭，然後，自言自語道：「當初我創建漓火部落，就是被老族長蒼松趕出了霜谷部落。而老族長這麼做的原因，就是因為他那個廢物兒子。」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這個故事了，但小姬煥還是很謹慎很小心的樣子，生怕一個不注意，會讓姬賊情緒低落。

姬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兒子：「你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了？」

小姬煥吞了一口口水，呃了一聲：「那什麼爹爹，你，你恨那個叫蒼松的老族長么？」

「恨，怎麼不恨。我為霜谷部落拼死拼活卻落了這麼一個下場，說是不恨，那都是假的，不說我了，換成是你你恨不恨？」

小姬煥點頭，握緊了小拳頭：「當然恨！」

姬賊哈哈大笑，輕拍著兒子小腦袋瓜：「不錯，到底是我姬賊的兒子。」

說著，姬賊頓了頓：「沒錯，剛開始的時候，我和你一樣，都是恨蒼松族長的，這個恨，哪怕是現在想起來都還是一樣。」

小姬煥不說話了。

「不過呢，在你出生之後，我就理解了他的這麼做的苦衷。確實，他兒子松贊的確是廢物這一點沒的洗，更別說，還做出來了弒父那種畜生事情。說實在的，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甚至有些幸災樂禍，覺得老族長做錯了選擇。直到，我看到了你的第一面，兒子。」

小姬煥嗯？了一聲，茫然抬頭看著姬賊。

姬賊笑了笑：「你現在還小，可能你並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那種敢於挑戰天地萬物決心，那種如同巋巋大山保護柔弱小草的慈愛之心。在看到你的時候，兒子，我理解了當初老族長這麼做的原因。」

「那，那父親大人，您西征···」

「沒錯，你年紀小，我正在壯年，趕上能打拚的年紀，所以，我願意為了你去拼搏。這也是為什麼，太陽部落入侵，咱們明明只要打退他們就行，可我還是要一路西征，拔掉了這顆釘子。我不知道你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可能是英明神武，也可能是懶惰昏庸。但是，我想為你打下一個大的基業，一個讓你哪怕隨意去嚯嚯，都可以保證你一輩子不愁吃喝，不會被人欺負的基業。雖然我這話說的有些難聽了。不過兒子，這就是當爹的我心裡想的。」

小姬煥猛地握緊了拳頭。

姬賊回頭看小姬煥，眨了眨眼睛。

但瞧見，小姬煥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後退兩步，沖著姬賊跪下，砰砰拿腦袋在地上砸了四五下，然後道：「父親大人···」

姬賊皺眉糾正：「叫爹爹，或者叫爸爸，這樣聽起來比較親昵，我喜歡這樣的稱呼。」

然而，小姬煥搖頭，自顧自堅持：「父親大人。」

「你這孩子，怎麼聽不懂人話呢。」

小姬煥很著急：「不是爹爹，您別總打岔好么。」

姬賊撇撇嘴：「行，你先說。」

小姬煥深吸了一口氣，跟著道：「父親大人！我對您發誓，就算我長大了做不到您這樣，但我也不會去變成松贊那樣的廢物。」

姬賊楞了一下，小姬煥沖姬賊又磕了三個頭：「這是我對您的約定。」

看著滿臉認真的兒子，姬賊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小姬煥納悶臉，拿手在姬賊面前晃了晃：「爹爹，您怎麼了？」

啪一聲，姬賊一伸手，一把就抱住了小姬煥的肩膀，把小姬煥給嚇了一跳。

但瞧見，姬賊淚流滿面，擁兒子入懷。

「足夠了，足夠了。只有這一句話，我姬賊這輩子就足夠了。」

小姬煥被緊緊的抱著，很是尷尬臉：「呃，爹爹你怎麼了？」

姬賊抬起頭來：「兒子，就沖你這句話，我不管你以後是什麼樣的，只要我在一天，漓火部落，聯邦這輛大車，我就給你駕駛的好好的。」

沒有父親不疼兒子的，哪怕是，兒子幼年時期，可能過幾天就會忘了的一句話，都可以讓做父親的鬥志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