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不必客氣，想吃什麼隨便叫，這頓酒菜的花費，都算在下的。」鍾子浩絲毫沒因旁人的勸說而對老蔡頭的態度有所改觀，熱情邀請道。

「好，肯定是昨晚拜對了菩薩，今兒個出門遇貴人，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老蔡頭大笑，頓顯豪邁之氣。

還別說，這位老蔡頭當真沒和鍾子浩客氣，各種上好的山珍海味，加上難以捕捉的凶獸和飛禽肉都叫了滿滿的一桌。

至於酒就更不用說了，這貨直接讓小兒搬來十壇。當鍾子浩表示兩個人喝不了這麼多的時候，他的回答也讓人無語之極。

「無妨，剩下的酒我會讓掌柜的存著，有我老蔡頭在，保證不會浪費。」

店家招待客人的速度還是蠻快的，不多時就將菜肴上齊，老蔡頭當仁不讓，秋風掃落葉般大吃大喝起來，瞧他那並不是很魁梧的個子，竟然風捲殘雲般將滿桌菜肴吃了個精光。

酒過三巡，老蔡頭也有了幾分醉意，斜著一雙小眼看了鍾子浩半響，打趣道：「這位小哥，你怎麼就不怕被我老蔡給坑了？」

鍾子浩打了個哈哈，半開玩笑的道：「在下眼中，如兄台你這般人物，定然不是尋常之輩，所謂『金鱗本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指的就是仁兄你了。試問，這種高人怎麼會打在下的主意？」

「當真？」

驀然，老蔡頭眼中精芒一閃，似乎連酒勁亦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然也！」鍾子浩心中好笑，臉色卻非常莊重，目光灼灼的道。

「好！」老蔡頭轟然叫好，神情一震，先前那股頹廢之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胸藏溝壑的一方豪傑之氣。

「難得小哥這麼看得起我，就別再兄台仁兄的叫了，聽著彆扭。若不嫌棄，便喚我作老蔡，或者老蔡頭都行。」

「行！在下姓鍾，老蔡你也別那麼客氣。」鍾子浩輕輕頷首，算是和老蔡頭正式認識。

「鍾小友，我們難得在此相聚，所謂相逢就是緣分。來，干！」

「干！」

此刻開始，氣氛便不在如之前那般清冷，兩人有說有笑，天南海北胡扯一通。

而鍾子浩還發現，這老蔡頭見識不凡，基本上發生在神元域的大事，在他嘴裡都如數家珍，信手拈來一般。

「老蔡，說實話，以你的天賦才情，不應該流落至眼前這番境況才對，可否為我解惑？」半個時辰后，鍾子浩終於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問。

老蔡雙眸微閉，彷彿要看穿鍾子浩的內心一般，道：「如果你聽到一些荒謬至極的答案，可還願相信？」

鍾子浩目光坦然，朗聲道：「這得看發生在什麼人身上才能判斷。不過，從老蔡你嘴裡吐出的信息，我完全相信。」

一言方畢，他便察覺到一抹凌厲的光芒若隱若現。

老蔡目光凝視在他身上一動不動，沉吟半響，才微微點頭：「好吧，就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隨著老蔡的講解，鍾子浩才慢慢對他有了更多了解，且途中不斷在心裡拍案叫好，看向前者的眼神越來越滿意，似乎已經下了某種決定一般。

原來，老蔡是一位純粹的商人，且商業天賦奇高，在這方面的點子和謀略層出不窮，曾經也是舒雲城大有身份的人。

六年前，老蔡孤身一人來到舒雲城，機緣巧合下進入了城內一家不起眼的商行，也就是後來名聲大震的聚通商行。

僅僅幾個月時間，老蔡便表現出了卓越的商業天賦，掌柜看上了他的才能，便單獨開設了一家分行給他管理。

一個月過去，他便讓分行收回成本，三個月後，利潤已經趕超掌柜執掌的總行。如是再過幾個月，掌柜似乎看到了老蔡身上的商機，於是孤注一擲加大投資，將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在全城開設了十數家分行。

而老蔡也沒有讓掌柜失望，半年之後，已經讓每個分行賺得盤滿缽滿。

時間又過了一年，聚通商行在舒雲城已經開設分行五十三家，成為了城內最大的商行之一。從此刻起，原掌柜便再也無心經營，一門心思都放在了算計之上，還美其名曰：商行大了，並不是以前那般容易掌控，管理不能落下。

如是兩年匆匆而過，聚通商行已經成為舒雲城名副其實的第一商行。

當然，另外幾家同樣實力雄厚的商行哪裡看得過去，紛紛聯合起來打壓聚通商行，從供應鏈到人才都花高價哄搶。

也是在這個時候，老蔡提出了一個建議：我們得弄一個與眾不同的營銷策略，如果計劃成功，將能一舉甩開其他幾家商行，縱然他們再次聯手，也沒有和聚通商行競爭的資格。

老蔡的辦法也很簡單，其一是限量供應；其二則是收集稀有商品，以拍賣的形式出售。所謂物以稀為貴，如果能夠保證商品的唯一性，且有著不可比擬的特點，長此下去，非但能讓聚通商行在舒雲城獨佔鰲頭，更能聚集大量的人氣。

由於老蔡這些年來的優異表現，掌柜力排眾議，當場表態支持，還撥出一筆巨款建立了舒雲城第一家拍賣行。

然而，天不遂人願，值此關鍵時刻，恰恰原材料供應上出現問題，導致老蔡這一計劃徹底失敗。聚通商行的名聲也因此一落千丈，甚至連其他幾大商行都不如。

順理成章地，那所謂的拍賣行也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聚通商行遭遇巨變，掌柜則將這一切都算在了老蔡頭上，非但不念及舊情當場將他驅逐，更讓他賠償商行的損失。

於是，昔日的蔡大富豪，一夜之間變成了窮光蛋。還不止於此，只要他出現在舒雲城的街頭，便彷彿過街老鼠一般，世人皆對他指指點點，說他是災星臨世，連偌大的聚通商行都被他給坑垮了。

自然而然的，老蔡出現在任何酒樓，店家都不待見。而這一家，則是當初他幫助過酒樓掌柜，掌柜的念著一點舊情沒有將其驅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值得一提的還有一件事，那就是這一年來，原聚通商行的掌柜發現生意急轉直下，又興起了找老蔡回去的想法，期間也曾數次派出說客前來勸解。

而這些，都被老蔡頭給一口回絕了，他當時的原話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世間很多事情都沒有回頭路可走，我縱然是餓死街頭，此生也不會回到聚通商行！

「哎！」

老蔡感慨頗深：「或許，這就是老天對我的考驗吧。只是不知，我老蔡頭滿腔熱忱，何時方能真正一展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