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湯天俊指向天空，高涔芸抬手就給了他一個爆栗，以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於湯天俊，她自然不會這麼做，還會留點情面。

可現在這種情況，她也顧不了這麼多了，指著天空讓我去問天？你怕不是活膩了！

受了爆栗的湯天俊，卻也不生氣，他又指了指那些死者，忽然發現，那些死者也都望著天空，且無比虔誠。

但死者們，只是停留了片刻，便開始繼續往北方而去。

湯天俊覺得自己恐怕得不到解釋了，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到底是不是對的。

就在這時，一道火光衝天而起，緊跟著一頭鳳凰，出現在了半空中，隨後一個憤怒的聲音傳來，道：「葉天澤，你給老娘站住！」

高涔芸知道，這是朱雀，她曾經無比羨慕和嫉妒的女人，但她現在不再羨慕和嫉妒。

當聽到這一聲呼喚，高涔芸心底卻微微一顫，望著天空，似乎有些明白，為何湯天俊會有那等表情。

「老師？」山海芙奇怪道。

「大哥！」鳳無悔期待的望著天空。

可在那火光的照耀下，所有的雲霧都被驅散，卻是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朱雀有些惱火，但她卻沒有放棄，說道：「是，我對不起你，可是……你罵我打我都可以，你甚至殺了我，我也無怨無悔，可你這樣子對我，我心底很難受。」

「當初我就應該留在荒墟世界，陪你一起，可是……可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為此負罪了一百年，如果你今日不現身一見，那我便隨著死者而去！」

朱雀握住了戰刃，對準了自己的脖子，似乎是在威脅。

剛剛結束戰鬥的戰場上，一片死寂，只剩下朱雀身上的混沌真火還在燃燒著。

見到葉天澤遲遲沒有現身，朱雀毫不客氣的將戰刃送到了自己的脖頸上，割破了皮肉，鮮血順著戰刃落下。

可葉天澤依然沒有出現，湯天俊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猜測錯了，如果真是這樣，那朱雀真的瘋了。

但也就在這時，虛空中，忽然傳來一聲嘆息，渾身死氣的葉天澤，緩緩的走了出來。

他抬起手，朱雀的戰刃，立即落到了他的手中，而後她的傷口迅速復原。

「你這倔強的姑娘，我要是不想讓你死，你想死都難啊。」葉天澤的聲音傳來。

看到葉天澤臉龐的那一刻，朱雀頓時熱淚盈眶，她立即朝葉天澤撲了過去。

戰場之下，那些活著的人，尤其是高涔芸等人，也都被驚呆了，他們看不清楚葉天澤的面容。

可他們去熟悉這個聲音，他的聲音變了許多，有一種沒有感情的冷漠，可他們任然記得這個聲音。

「老大！」

湯天俊眼中忽然淚水朦朧，「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在保佑我們。」

「老師，真的是老師。」山海芙也是熱淚盈眶。

高涔芸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看到葉天澤時，聽到葉天澤的聲音，她的心也微微的顫動。

但她很快，便放了下來，她等了葉天澤一個一百年，那個一百年葉天澤沒有回來。

而此後的三百年裡，與她並肩作戰的人，是鳳無悔。

他們誰都知道，人族將會最終走向毀滅，這三百年，他們不想再等，也不想再讓自己後悔。

高涔芸的心，提了起來，又放了下來，算是對過去的一個告別，葉天澤的歸來，也了卻了她的心結。

她走到鳳無悔身邊，緊緊的握住他的手，看到他想要迴避，她緊緊的攥住，道：「沒有人可以讓我們分開，除非生死兩相隔！」

朱雀撲向葉天澤的那一剎那，才感覺到什麼是觸不可及的生死，因為她撲了個空。

她沒有感受到那熟悉而溫暖的懷抱，她感受到的是近在咫尺，卻相隔萬里。

當她回過頭時，葉天澤出現在她身後，她又抱了過去，可葉天澤依然消失了。

如此嘗試了數十次，她終於停了下來，她靜靜的看著葉天澤，不用葉天澤解釋，也明白了過來。

死亡，他已化身為死亡，所以從地獄里走出來的，只有人族的戰士。

她是生者，而他是死者，就像那些復甦過來，與他們親人告別的死者，雖然近在咫尺，卻無法觸碰，死者會迴避，因為他們都知道，生死觸碰，意味著其中一方，必然會墜落黑暗之境。

朱雀走到他面前，沒有再擁抱他，她伸出手，想要觸碰葉天澤的肌膚，可是距離一寸，卻沒有再往前。

「永……永遠……只能這樣嗎？」朱雀聲音在發顫，她的雙手微微也在顫動。

她想要像此前恢復意志那樣，抓住葉天澤，奮力的一吻，可現在卻只能保持這一寸的距離。

這一幕，看的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心如刀絞。

剛剛還笑容滿面的湯天俊，忽然心中有些凄涼，他終於有些體會到，此前那些與死者告別的人的體會。

生死本應相隔，悲傷本應該隨著時間抹去，可當死者再臨人世，卻觸不可及時，只會加深他們心中，更多的悲慟與無奈。

老大卻是回來了，他們的城主卻是回來了，卻是以這樣的方式。

死者不會悲慟，可生者卻會落淚，意志堅定如他們，淚水依然止不住的滑落下來。

葉天澤看著自己的姑娘，不忍他落淚，他拿出了一件東西，這是一顆入寶石一般的東西，如同淚滴。

朱雀驚訝的看著這顆保存完整的淚滴，心中忐忑不安。

「那時候，我一直都在看著你，我曾無數次呼喚，但是……你沒有錯，這是我選的路，必然要承受的代價。」

葉天澤說著，將淚珠送到了她的手中，道，「答應我，從此以後，別再落淚，我的生命，而我也會答應你，即便生死，也不能阻隔你我。」

朱雀握住淚滴，抬起頭像個小姑娘一樣，一邊抽泣，一邊用力的點了點頭。

也就在這時，葉天澤的目光，落向遠方，道：「你們三個，看夠了嗎？若是看夠，朕限爾等三日之內，滾到朕的面前，臣服於朕，否則，朕將會像捏爆妖皇一般，捏爆你們的卵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