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忍住心裡的酸楚,走到床鋪邊,儘可能的掀開那一部分有污漬的地方,這才敢坐下來。
晚飯的時候,女警過來打開門,讓我們排著隊的過去固定的一個地方領飯。
因為是按照號碼來排的,小可走在最前面,兩個女人分別在我前面,我走在最後。
走廊上一時間擠滿了人,不過都被獄警管著,按順序老老實實的排隊出來。
進來的時候四周是一片寂靜的,靜的像是裡面根本沒人一樣,眼下這麼多人倒是讓我有些驚訝,不過這人多的場面讓我有些緊張。
就在這時,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來,很快聽見不遠處傳來巨大的哄鬧聲音。
「我曹你這個死女人,我說你特么是故意的吧?!潑我一身的滾水,老娘和你拼了去!」
「誰故意潑你了,你有病吧?!你是不是腦子被門擠了!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我,倒還怪起我來了!來啊,誰怕誰啊!」
……
我隱約聽到前面傳來尖銳刺耳罵罵咧咧的聲音,真是簡直了!
大概是這裡的生活實在是很枯燥,大家對於這突然出現的變故都表現出很大的興趣,像是蜂巢出動瞬間涌了上去,里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泄不通。
無奈的我竟然被人群擠到了最中間的地方,得以目睹了全過程。
兩個短髮的女人正在掐架,面目猙獰,嘴裡一直還叫嚷著。
我見這兩人互相抓撓,幾縷頭髮將頭皮牽起,場面有些血腥,下意識的想要上前勸和。
卻發現周圍並沒有人要上前阻止這一場鬧劇,甚至很多人眼冒精光,摩拳擦掌,似乎在一旁煽風點火。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上前的時候,幾個獄警皺著眉頭撥開人群趕了過來。
「鬧什麼鬧?!都給我老實點!」女警不悅的大喊,隨即將那兩人拉開。
其實過程並沒有那麼簡單,不過再這裡不方便說的那麼仔細。
只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敢在這裡面鬧事兒,敢挑釁管理者的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
聽說兩個女人被打的鼻青臉腫丟回了各自的牢子,所有人對此都唏噓不已,我沒有看到那一幕,不過聽到小可說,「這就是殺雞儆猴,裡面的規矩。」
雖然說是『飯』,但實際上不過是糟糠爛菜葉,真的就像是電視里演的那樣,渾濁的湯水上漂浮著一層古怪的菜葉,散發出一股酸味。
我端著自己的飯碗,盯著裡面的食物盯了很久很久,肚子開始咕咕叫,但是身體仍然抗拒著這食物。
耳邊傳來其他幾人吃飯的聲音,窸窸窣窣的吃的很香。
我轉頭看了一眼她們,發現她們端著飯碗正仰頭喝起來。
大概是見我這邊沒動靜,小可吃完後放下碗筷看著我,「小洛姐,你趕緊吃了吧,這一天到晚的也就這麼點吃的,剛來的時候不適應很正常,你憋著氣一口喝了,啥事兒沒有,不然,你晚上會被餓醒的。」
雖然知道她說的確實沒錯,但是我真的很難說服自己。
不由得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情,我後悔的心都在滴血,為什麼自己那天突然就要吃什麼海鮮燴面呢?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面吃飯不好嗎?這樣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出事兒?
我知道,世上沒有後悔葯,如今,我也只能希望裴天佑不要有什麼生命危險,想到他在出車禍的那一瞬間將我整個人從車內推出來,我感覺自己心裡很不是滋味。
是啊,確實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他明明可以逃脫的。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不甘心,憑什麼常歡那樣的惡人卻能活的那樣如魚得水!
「喂,我說你還吃不吃了?不吃的話給我們,別浪費了!」耳邊突然響起女人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抬頭看,竟然是那短髮女人說話,她緊盯著我手裡面的飯碗,皺著眉頭。
「你特么的吼什麼吼啊!」小可立刻站出來替我說話。
我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不用這樣的,我實在是有些害怕小可和她們發生什麼巨大的衝突,然後被帶出去管教一頓,我不想看到她受傷。
「我不吃,你吃吧。」我將那飯碗移到短髮女人面前,實在是沒什麼胃口。
短髮女人沒說話,迅速的端起飯碗喝起來,旁邊長發女人嚷嚷著讓她留一口,我選擇忽視這兩個因此發生口角的人。
奇怪的是,在小可上廁所的時候,
晚上,我果然餓的睡不著,胃發出一陣陣抗議,不斷地『咕咕』作響。
好餓……
我捧著自己的小腹側面蜷縮起來,想要藉此來減輕自己的痛苦。
好像其他三個人都睡著了,能聽到不大的空間里一陣陣均勻的呼吸聲響起。
這樣安靜的環境下,更顯得夜色的漫長。
我腦子裡滿滿都是裴天佑的模樣,他抱著我的時候,他捉弄我的時候,他安慰我的時候……
從沒有感覺這樣煎熬,這樣絕望,哪怕是過去一直都是在孤兒院長大,哪怕是一直都有其他小朋友欺負我,我也從不肯低頭,也不覺得絕望,在我看來,所有的一切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好。
只是現在,我像是走進了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道路,越走越黑暗。
突然間,我聽見房內響起『咯吱咯吱』的聲音,心裡不由得一驚,這聲音……
我怎麼聽著這麼像是磨牙?
沒等我想明白,很快又聽見床架子咯吱咯吱的聲音,有人下床?
我下意識的轉頭朝聲音源頭看去,卻被嚇得尖叫出聲,「啊!」
「小……小可?!」就在我身後,小可披頭散髮站在我床邊,因為燈光昏暗,我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但仍舊是心裡發毛。
大半夜的,她突然跑到我床邊來幹什麼?
我喊了她一聲,可她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並沒有回答我,依舊是直愣愣站著看著我,突然又抬起手來,做了一個很古怪的手勢,嚇得我急忙掀開被子,打算坐起來。
這時候,其他兩個女人大概是被我的尖叫聲吵醒,罵罵咧咧含糊不清的罵了一句娘。
我見她們醒了過來,也顧不上這些人脾氣古怪了,求助似的喊她們,「030,031,你們看這小可是怎麼回事兒啊!」
那邊似乎有了動靜,可能是有人探頭出來看了一眼,清晰的夜裡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起來讓人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她這估計又是夢遊了,你別吵醒了她,讓她折騰一下,等她累了睡著了就好了。」
什麼?!夢遊?!
我有些驚訝,不過很快想到她繼父對她的虐待行為,從醫學角度來說,長期受到壓抑的人精神上很容易分裂成多個人格,在晚上的時候可能會無意識的進行自我活動。
現在弄清楚狀況了,我才感覺沒那麼害怕,不過夢遊的人確實不能被刺激,不然的話再醒過來很有可能出現精神崩潰的狀況。
可我現在怎麼辦?
她這一直站在這裡,我怎麼可能忽視掉這麼一個大活人安心睡覺?再者說,夢遊的人通常失去了自我意識,萬一要是做出什麼傷害我的事情怎麼辦?
我才第一天來,並不是很清楚她的狀況,只能多問一句其他人,「她之前一直都夢遊嗎?每天晚上都會?她一般夢遊多久?會做些什麼事情?」
我噼里啪啦問了一堆,那兩個女人似乎很不耐煩,「吵什麼吵啊,新來的話這麼多,這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了!我都說了你別管她幹了什麼,老實睡你的,一覺起來啥事兒沒有!」
「再吵一句話,我可就要叫管理員來了!」
我被她們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算了,再問也沒用,只是這覺我怕是睡不了了,只能等天亮小可恢復了意識之後再詳細的了解一下她的病症。
眼下,牢子裡面光線昏暗,窗口很小,為了防止裡面的人有機會逃出去,基本上只能夠透氣。
隱約的一些月光也快要消失了,我心裡越來越緊張,看著黑夜裡面一動不動的小可,雖然看不清楚她的臉色,但是我卻能感覺到她渾身散發出來的一股寒氣。
突然,她嘴裡再次發出那種劇烈的磨牙聲,『咯吱咯吱』像極了磨刀的聲音。
下一刻,她猛然抬起手看似手握大刀的樣子迅速的朝我頭上落下來,嚇得我心猛然漏跳了一拍,身體條件反射的朝著一旁竄去,這才險險的避開。
可是她的攻擊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又是一個手刀朝我劈下來,我再次躲開。
這樣狹窄的地方,我就算是站了起來也沒地方躲開。
我心裡著急,輕聲的喊她名字,希望她自己清醒過來,「小可,小可……」
也不知道她的潛意識到底想幹什麼,這樣子實在是可怕。
她見我不斷躲避,竟然突然身體前傾,將我整個撲倒在床上。
我根本就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一個動作,卻被她壓得死死的,一時間竟然沒辦法動彈,眼看著她又是一記手刀狠狠地準備劈下來……